浙江连续4年召开改造提升推进会——从1.0到2.0,传统制造业升级记
浙江在线11月24日讯(记者 夏丹 叶诗蕾 通讯员 张泽民) 传统制造业占浙江实体经济的半壁江山。前不久,浙江省传统制造业改造提升现场推进会召开。这已是连续4年,浙江围绕传统制造业召开改造提升推进会了。
与往年不同的是,今年推进会上,浙江提出了“传统制造业改造提升2.0版”的全新口号。
那么,究竟什么是传统制造业改造提升2.0版?浙江又会如何改造提升传统制造业?
关键词1 从1.0版到2.0版
2020年开始,浙江星星冷链集成股份有限公司发生了一个变化:车间技术工人的工资,超过了行政管理人员的工资。
总经理杨文勇认为,这个变化不得了。“数字智能设备在制造上的大规模应用,对产业工人的专业、技能要求越来越高,当然也需给予相匹配的高薪,这是中国制造业进步的标志。”
在此之前,星星冷链已确定投资近10亿元,按照离散型数字化车间的建设要求,对现有制造生产线进行智能工厂改造,实现产品全生命周期的数字化管控,达产后生产效率将提升40%,成本下降30%以上。“还不够,还要加快投。”杨文勇笃定地说。
正如杨文勇对传统制造业的感觉,这些年浙江传统制造业确实变了,这是浙江吹响传统制造业改造提升2.0版号角的大背景。
当前,浙江产业数字化指数居全国第一。“如果把2017年到2019年看作是浙江传统制造业改造提升1.0版,那么这个阶段主要工作便是一手抓低散乱出清,一手抓智能化水平提升。劣者淘汰出清,优者鼓励更优。”省经信厅相关负责人解释说。浙江用3年时间,依法淘汰落后产能企业7200多家,整治提升“低散乱”企业(作坊)12.3万余家,改造提升亩均税收1万元以下低效企业2.7万家,腾出用能空间500多万吨标煤,盘活土地40多万亩,为浙江制造升级腾出了资源空间。
在这个摸家底、打基础的阶段,浙江还做了一件颇具前瞻性的事——培育出了一大批服务于传统制造业智能化改造提升的工程服务公司,解决浙江传统制造业“想转不会转”的老大难问题。蒲惠智造科技有限公司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这家源自中国制造业龙头企业——西子联合控股有限公司的智造公司,凭借在制造领域的深厚积淀,从一开始就更懂得浙江中小传统制造业的痛点和难点。他们精准聚焦年产值在5亿元以下的离散制造业中小企业,其开发出的蒲惠离散制造工业互联网平台入选工信部的工业互联网试点示范项目。截至目前,该平台已在浙江阀门、汽配、制冷、轴承、五金加工等传统制造业领域的500余家企业成功应用。
“永嘉阀门行业是一个典型的传统制造行业,产品定制化程度高、规格属性多,一度连智能化改造的第一步——企业上云都很难。”蒲惠智造CEO王克飞介绍,考虑到行业特殊性,他们专门为其开发定制了需求功能,攻克了行业“上云难”。如今,永嘉阀门实现了全行业上云。
“浙江传统制造业有着深厚而优良的基础,同时浙江又是我国数字经济发展的热土。在政府的大力支持和引导下,浙江也许会出现工业服务业的‘阿里巴巴’。”王克飞说。
2.0版的到来,是否意味着1.0版的使命就结束了呢?
显然不是。浙江传统制造业以中小企业为主,面广量大,每家企业发展层次不尽相同。省经信厅相关负责人解释,2.0版吹响的是向更高层次迈进的集结号,具体到每一家企业,该补课的继续补课,已经走向更高层次的应追求更加卓越。
关键词2 数字化 集群化 服务化
那么,究竟什么是浙江传统制造业改造提升2.0版?浙江的答案是“数字化、集群化、服务化”。
省经信厅相关负责人解释,数字化是传统制造业改头换面的手段,集群化是先进制造业发展的趋势,服务化是制造业向价值链中高端延伸的抓手。简单来说,“三化”从生产组织形态、产业竞争形态和价值分配形态三个方面,对浙江传统制造业提出了更高要求。
数字化,这是浙江制造企业再熟悉不过的事了。从最初的机器换人,到后来的智能化改造提升,再到产业数字化,浙江打出一套环环相扣的连环拳,推动浙江制造企业从自动化走向智能化,再到如今的数字化,蹄疾步稳。
老牌制造企业正泰集团不断尝鲜,也不断尝到甜头。正泰集团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南存辉说:“我们通过国家智能制造专项,在温州投资近2.4亿元,研发制造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MES软件系统、智能装备等,不但提升了自身智能制造能力,还带动了上游供应商600余台套设备数字化转型改造。”今年,正泰集团的交流接触器、塑壳断路器、继电器等多个升级版数字化车间,已全部启用。
集群化,是浙江传统制造业的夙愿。
走进今年推进会安排的现场参观企业——天能集团的车间,映入眼帘的是一条条高效运转的国际高端锂电池生产线,每一天,都有大批量的锂电池产品,从这里发往世界各地。
从一家村办企业,成长为产业集群中一家规模超千亿元的头部企业。这背后,离不开长兴做的一道加减题。
在2006年和2011年,长兴先后对电池产业进行了两轮整治提升,使得电池企业数量从175家减少到16家。企业数量少了,实力反而呈几何级增长。相较于2005年,如今长兴蓄电池产业产值提高了12倍,税收提高了17倍,特别是全行业亩均税收,提高了22倍,还培育出了天能、超威两家超千亿元的本土企业。
加上总投资326亿元的吉利汽车项目、106亿元的爱康科技项目的落地,长兴初步打造了“新能源电池+整车制造+关键零部件制造+汽车大数据服务+汽车后市场服务”于一体的新能源汽车及关键零部件标志性产业链。“不久前闭幕的‘长洽会’上,我们又签约了总投资304亿元的14个产业链项目。未来5年,整个产业产值有望达到1000亿元。”长兴县委主要负责人信心十足。
服务化,正成为越来越多浙江制造企业的自觉。
“现在是我们真正发力的时候了。”诺力智能装备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丁毅十分自信。而他们发力的底气,与其转型服务型制造的实践密切相关。两年前,“诺力”收购了法国SAVOYE公司全部股权,进一步增强了自己物流系统集成技术和软件服务方面的能力,同时也使得其物流系统集成服务业务顺利进军国际市场。就在今年疫情最严重的一季度,“诺力”一口气签下了韩国斗山、日本丰田两家世界500强企业的大单,并与对方建立长期战略合作伙伴关系。
作为国内唯一一家能够同时提供物料搬运设备、智能立体仓库等整体解决方案的公司,“诺力”今年业绩喜获丰收。前9个月公司销售收入同比增长21%,税收同比增长25%。
“我们所说的‘三化’,就是千万浙江传统制造企业普遍实践的总结。突出它们,就是为了精准施策,更好服务广大制造企业的转型升级。”省经信厅相关负责人表示。
关键词3 块状经济 产业集群 头部企业
破解传统制造业改造提升这一命题,浙江始终坚持一个基本方向:推动块状产业向产业集群发展。
今年推进会上,“打造特色制造业集群”,依然是浙江传统制造业改造提升的主航向。
那么,现代产业集群和传统块状经济有何不同?
现代产业集群是一个由头部企业为牵引的、有一批协作配套的中小企业、再加上为制造业服务的配套成熟的生产性服务业,构成紧密耦合的产业集群生态圈。它最大的特征是多元化的协作共赢。
而传统块状经济更多表现为同一产业在相近物理空间上的密集分布,最大特征是同质化的残酷竞争。
根据产业发展的自然规律,在一轮又一轮的市场洗牌中,必然会有一批头部企业脱颖而出。反之,那些尚未产生头部企业的块状经济,往往大而不强、抗风险能力弱,产业竞争力也会每况愈下。今年的疫情就是一块试金石。疫情发生后,头部制造企业集聚的上虞、乐清、北仑、长兴等地,复工复产的速度明显快于其他区域。
然而,头部制造企业不够多、不够强,这仍然是浙江传统制造业发展的一大痛点。记者了解到这样一组数据:在2020年中国企业500强中,浙江传统制造业企业入围者仅29家,排名最高的都没能进入前50强。
虽然“船小好调头”,可一旦遇到今年疫情这样的狂风巨浪,还得是“船大才能压浪”。在2020年这个特殊年份,这一点体现得尤为明显。实际上,正是因为疫情的极限施压,浙江对于产业链安全、产业集群化发展的理解更加深刻了。今年3月,浙江召开了全省制造业高质量发展大会,吹响了全力建设“全球先进制造业基地”的号角。会上印发的《浙江省培育先进制造业集群行动计划》,明确要构建“415”先进制造业集群建设体系——基本形成绿色石化、数字安防、汽车、现代纺织等4个世界级先进制造业集群,培育15个优势制造业集群。
这是一种怎么样的集群呢?浙江给出的定义是:每个集群都有引领性的研发机构,有产业创新联盟,有万亩千亿平台,有大项目好项目,有龙头企业和单项(隐形)冠军,有国际竞争力的产业链生态。
对现阶段的浙江传统块状经济而言,迈向产业集群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为迫切,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有条件。
经过改革开放40多年的淬炼,浙江传统制造业已不同于白手起家时的农村工业化时代,而是已经有了丰厚的资金积累、较强的技术沉淀和较高的市场占有率。
就在今年,工业和信息化部组织的2020年先进制造业集群竞赛中,浙江独揽5席,数量位居全国第一。浙江胜出的产业集群分别是杭州数字安防产业集群、宁波新材料产业集群、温州乐清电气产业集群、绍兴现代纺织产业集群和金华现代五金产业集群,除杭州数字安防产业集群外,其余四个都是传统制造业,也是典型的浙江传统块状经济。
“对浙江传统块状经济而言,这真的是一个非常好的正向激励。目前工信部对每一个胜出的集群有1000万元的资金奖励,鼓励它们进一步做强做优。”省经信厅相关负责人介绍。
每一代人有每一代人的使命,不同阶段的浙江传统制造业也有不同阶段的发展使命。从1.0版到2.0版,属于浙江制造的新时代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