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在线9月1日讯(记者 翁宇君 陈雷 见习记者 田雨阳)作为今年暑期《浙江省教育厅关于小学生综合评价改革的指导意见》政策出台后的首个新学期，今年的金秋九月有着特殊的意义。从2014年起培育，2017年起开展七县区试点，再到2022年政策出台，这一酝酿8年的改革在新学期里将催生哪些变化?
一张“无分”成绩报告单的故事
初秋，钱塘江畔晨风格外舒爽。今天一早，在杭州市凤凰小学钱江校区的校门口，孩子们欢欣地迎来开学首日，偶尔蹦跳起来的后脚跟，透露着经历了一个暑假后重回校园的新鲜感。
“我英语的读写和口语很好，听力一般，妈妈假期就陪我看了好几部电影的英语版，像《疯狂动物城》。”在校门口，一位五年级小朋友回忆起自己的暑期。
在这个“卷”字纷飞的时代，这所看似普通的学校其实十分特别。早在2017年，借杭师附小集团学校分设后凤凰小学成立之契机，学校定下了一条铁规矩，任何一位教师不得将分数告诉学生及家长，也不能在校内相互公布。此后，凤凰小学创新探索了一种“无分”的综合素质报告单，还纳入了过程表现及进步情况，这意味着每个孩子的期末成绩都不再被简单的一串数字“困住”。
“你看我们这张报告单，品德表现、学业水平、运动健康、艺术素养、劳动与实践、阅读素养这几类都细分成多项，家长不能用单一的分数去判断孩子表现得好与不好，而是能‘诊断’出孩子哪些方面还有待提升。”对着一张报告单，杭州市凤凰小学校长缪华良耐心介绍。
曾经因为不公布期末分数，凤凰小学接连收到家长投诉，但学校顶着压力坚持了下去。“要重视成长规律，小学时需要保护孩子的创造力和想象力，因此这个阶段对于孩子要少做横向比较，不要‘卷’走他们的热情和生机，不然孩子越来越累，反而产生厌学等情绪。”说到此处，缪华良用了一个生动的比喻——教育就好比是学校给你开好了育儿方，不要随便加猛药，药不对症反而会适得其反。
这样的坚持也得到了认可，去年3月18日，教育部介绍《义务教育质量评价指南》有关情况的新闻发布会上公布了全国11个典型案例，凤凰小学的这张“无分”成绩报告单就位列其中。
小学百分制如何逐渐退场
凤凰小学的实践是浙江探索综合评价、努力恢复教育生态的典型案例。其实，这些年来，在民办初中“掐尖”招生之下，小学教育面临功利化导向挑战，为此浙江一直在努力寻找“初心”。2014年浙江省教育厅及时踩刹车，开始积极培育综合评价改革。2017年，省教育厅确定了上城、西湖、海曙、平阳、东阳、江山、温岭等7个试点县，缪华良就是从上城区教研机构成长起来的一线力量。
今年暑期，在落实“双减”、深化教育评价改革、推进新课标的背景下，《浙江省教育厅关于小学生综合评价改革的指导意见》正式发布，明确小学生综合评价内容包括品德表现、学业水平、运动健康、艺术素养、劳动与实践五个方面，其中更是明确指出浙江将禁止区域统考统测，实行小学一、二年级的期末无纸笔测试，中高段探索纸笔测验和非纸笔测试相结合的考试改革。
开学之际，浙江在线记者走访了多所小学发现，不少学校已经做好了积极准备，在等待省、区教育主管部门的统筹部署。“像我们教育集团的各个分部本身就有一个进阶性评价，是强调五育并举的，等整体部署后，我们就会结合要求因校制宜推进。”杭州市天杭实验学校副校长张琦表示。
浙江在线记者从浙江省教育厅教研室了解到，9月中旬即将开展这项工作的全省推进工作视频会议，进行系统部署。浙江省教育厅教研室副主任张丰表示，改革的推进将以两个阶段进行，第一阶段为2022学年，将要求浙江每个地市至少要选择一个试点县进行整体推进，部分地市已计划全市整体推进；第二阶段为2023年秋季，将全省全面推进。
“分步推进的方式，可以为一些基础条件不完善的学校提供一个合理的过渡期，为改革的落地见效提供可行性规划。”浙江省教育厅教研室副主任张丰表示。
“双减”是一场双向奔赴
新政策的出台，向“唯成绩论”摆出了明确的态度，做出了坚决的行动，但在随机采访中，浙江在线记者发现，虽然很多家长也认可不能唯成绩是论，但是“焦虑”仍是难以摆脱的情绪。“我比较担心孩子在未来的升学中失去竞争力。”一位自称不“卷”的妈妈吴女士在采访结束时表达了担忧。
其实，改革在实施过程中并没有回避这一问题。“我们其实是有预判的，改革推进时可能会有家长侧的阻力。” 张丰表示，此次小学生综合评价改革是首先要在小学阶段淡化横向比较，变貌似精细的甄别为建设性的“诊断”，希望给家长一个关于孩子当下和发展轨迹的更详实、全面、多维的“成长画像”，以代替原来的抽象的分数和“有刃”的名次，这样才真正有助于孩子的成长。
张丰表示，在“双减”落地一年之后，当学校侧的培养通过政策和制度的引导取得进展后，要深入前行，必须重视端正“评价导向”，这样才能让家长也加入“双减”的这场双向奔赴中。
此外，针对部分家长更长远的忧思——高中升学考试面临的“大致相当”的普高和职高概率，湖州市教育科学研究中心沈忠峰老师分析，“应该承认焦虑确实无法抗拒，但是要去分析焦虑的根源，这是来自于考核机制”，对此，沈忠峰认为从小学阶段的综合评价改革很有意义。他建议，在“双减”推进过程中，家长要形成长期主义的视野。“例如小部分家长会出现既然别人不‘卷’，我刚好‘卷’起来的想法，但这就是捡起了芝麻，却丢了西瓜。”他表示，“双减”之路，家长们要积极更新观念，更要正确理解和解读，看到职业教育的正在腾起的机遇。
“‘双减’是一个系统性的变革和牵引!”在沈忠峰看来，职业教育的兴起和传统社会观念的更新换代，是家长越过“焦虑”的关键，也是孩子步入职场后迎接更长远幸福未来的必要一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