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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产力布局的安徽逻辑

  到安徽投资的客商认为,理想的投资地方,其治理能力一定是科学的,任何时候都能保持运转和秩序;其创新能力一定是强大的,科技成果能快速转化变现;其产业结构一定是有机的,在这里能延链、补链、固链、强链,要素能得到最合理、最优化的配置

  迁移的逻辑,折射并顺应了新时代的伟大变革,深化着每一个人对社会主义建设规律、区域经济发展规律的认识。随着新发展格局加快构建、区域协调发展战略深入推进,中西部地区和二三线城市的机会将不断增多。因此,新的生产力布局中岂无安徽,又何止安徽

  随着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突飞猛进,学科交叉融合不断发展,科学研究范式发生深刻变革,科学技术和经济社会发展加速渗透融合,基础研究转化周期明显缩短。安徽正是顺应了这些趋势和规律,努力打造着适应新时代发展要求的创新成果大规模应用加速器

  从安徽的战略性新兴产业生产力布局形成历程看,新型显示、先进光伏和新型储能、新一代信息和通信技术、人工智能、生命健康、绿色食品、新材料、高端装备制造、智能家电等,大多是在聚链成群、集群成势中得来的

  随着中国深度融入国际分工,在更大范围的生产力布局调整中,单个产业单元也许会被搬离或替代,但一个生态系统完整、组合科学有机、内部嵌合紧密的生产力集群,安全性、稳定性将极大提升

 

  作为社会生产在一定空间范围内的分布、配置、组合形式,生产力布局合理与否,关系整个社会生产系统的功能发挥和质量效率。有人已注意到,一轮轮看似不可思议的生产力布局调整,正在曾是省域发展“中等生”的安徽发生。

  这里沿江近海、居中靠东,内畅外联、左右逢源,国家战略叠加,产业、经营主体、资本、人才加速进入。今天的安徽,“各类要素合理流动和高效集聚”其时已至。

  这里创新活跃、动能强劲,转化加速、高端高值,产业版图变“煤粮钢”为“芯屏汽合、急终生智”。今天的安徽,“从要素驱动发展为主向创新驱动发展转变”其效已显。

  这里聚链成群、集群成势,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产业体系日渐自主可控、安全可靠,竞争力越来越强。今天的安徽,“推动战略性新兴产业融合集群发展”其势已成。

  在新的生产力布局中,安徽跨入厚积薄发、动能充沛、大有可为的上升期、关键期。细读安徽,这是顺应新时代历史性变革的必然选择,这是依托发展“优势论”的实践结果,这是按照新发展格局的教科书,在一张蓝图上一绘到底、一笔一画交出的优秀答卷。

  安徽的产业布局逻辑,并不奇怪,也不意外。

  迁移之谜

  要素的地域配置是影响区域发展的重要因素。世界经济史上,那些处于不利地理条件的地区,曾不得不面对这样的现实:机会只青睐于某些区域,经济发展并没有给每一个地区都带来繁荣。中国幅员辽阔,区域协调发展尤其离不开生产力布局的优化,离不开要素的合理流动和高效集聚。近年来,优质要素不断向中部省份安徽集聚,在一般人看来,这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从经营主体看,一批战略性新兴产业正向安徽集聚,领域涵盖新能源汽车、人工智能、芯片、空天科技、大数据,有的把总部或生产基地、研发中心放在安徽,有的把重要分支机构放在安徽,它们中许多来自一线城市、沿海发达地区甚至境外。由于发展阶段不同,中西部承接发达地区的产业转移本是寻常之举,但不寻常之处在于:过去到安徽的多是低端、落后甚至被淘汰产能,今天安徽承接的却是未来产业、高端产能。

  从资本流向看,以省会合肥为例,2022年,合肥资本到访量全国排第4,仅次于北上深。合肥引导母基金与各类资本参股基金总规模达1600亿元,成为全国投资人关注的重点城市,投资客中有的来自京津冀,有的来自长三角。作为安徽省组织的“投资安徽行”系列活动之一,9月1日在北京举办的首场“海客圆桌会”上,汇丰银行、高盛集团等国际金融机构均对投资安徽表达了初步意向。

  在人才要素方面,统计显示,2022年,安徽省常住人口增量达14万,排全国第2,仅次于浙江。扣除自然人口负增长,单看机械流入,安徽人口净流入规模近20万人。在合肥,常住人口增量居长三角城市第2,仅次于杭州。中国科学技术大学硕士毕业生、博士毕业生留合肥工作的比例分别为43.5%、44%。一个过去约六分之一人口选择往外走的中部省份,现在正吸引越来越多的外省人。安徽建设科大硅谷招募高端人才,来自世界多地的2000多人报名应聘。

  国内和国际大循环的畅通,势必促进各类要素合理流动和高效集聚,进而推动相应产业链、供应链重构,推动区域生产力布局不断调整和优化,安徽就是缩影。

  汽车产业是最典型的例子。传统的中国汽车产业版图中,北有北京、长春、沈阳,长三角有上海、南京,中西部有武汉、重庆,南方有广州,安徽历史上并不是汽车生产力布局的目标地。而今,这里云集奇瑞、蔚来、大众安徽、江淮、比亚迪等7家整车生产企业和国轩高科等千余家规上零部件企业,布局从整车到发动机、动力电池、电机电控在内的全产业链体系,燃油、纯电、混动、氢燃料多种技术路线齐备。特别是大众在新能源汽车领域3家重要对外投资主体均落户安徽,大批供应商随之而来。目前,中国每产出10辆新能源汽车中就有1辆“安徽造”。

  在家电领域,早年的安徽有一定产业基础,但始终不温不火。20年前,如果问中国家电生产制造基地是哪里,很多人会回答“北有青岛、南有顺德”,现在这个答案还可以加入合肥。过去20年间,冰箱、洗衣机、空调、彩电等领域的国内外家电巨头基本都到了这座城市,家电行业从沿海到安徽落户的目标地中还有芜湖、马鞍山、蚌埠等地。曾被中国轻工业联合会、中国家用电器协会授予“中国家电产业基地”称号的合肥,四大件产量连续十余年全国领先。

  在安徽,生产力的集聚还表现在多个产业上。在电子信息产品领域,全球每销售8台笔记本电脑中,就有1台诞生于此。在空天信息产业领域,航天宏图、中科星图、银河航天等一批龙头企业相继落户安徽,融合本地研发机构和企业,从无到有形成从火箭、卫星制造到卫星通讯、卫星导航、卫星遥感,再到地面终端制造的全链条矩阵。新型显示产业领域,集聚了京东方、维信诺、彩虹蓝光、康宁等200多家企业,全球五分之一的液晶显示屏在安徽生产。量子产业方面,合肥云飞路成为中国量子科技企业最密集的区域。“新三样”领域,安徽已深度布局。

  不同时期,生产力布局也不同。新中国成立之初,交通区位和资源禀赋影响着重大生产力布局。彼时的中国,大批“共和国长子”企业分布于铁路路网形成早、布局密、运输能力强,煤、铁、石油等资源富集的东北地区,就是例证。

  改革开放以来,决定生产力布局有了新的“指挥棒”——地缘+体制机制。看过电视剧《温州一家人》《鸡毛飞上天》的人知道,少资源、缺交通的温州和义乌,凭借“敢为天下先”的劲头,演绎了“莫名其妙、无中生有、点石成金”的奇迹,开放大潮则推动生产力加速布局沿海地区。最早打破藩篱、最早打开大门的地方,成为那个时代的投资热土,资源为之而集,交通为之而兴,要素为之而聚。

  政策因素也在一定程度上左右着区域生产力布局,哪里发展成本更低,要素就流向哪里。各地为了抢抓项目,招商引资中竞相拿出优惠政策,降低土地、税收、融资、行政审批成本,招商引资在个别地方变成了“招商抢资”。

  进入21世纪20年代,影响生产力布局的因素再次更替。交通区位因素随着区域协调发展而淡化,中国建成世界最大的高速铁路网、高速公路网,机场港口、水利、能源、信息等基础设施建设取得重大成就,发展条件日趋均衡。跨境班列、西部陆海新通道、无水港口、境内关外和铁海联运缩短了内陆和沿海地区在运输、出口上的差距。曾处于交通末梢的合肥就是受益者,中欧班列、合肥港以及被形象地比作“钟表”型的铁路网,让合肥和安徽深度融入双循环。

  资源因素也在弱化,资源型城市陆续面临资源枯竭、转型发展的新课题。体制机制优势也不再为少数地方所独有,全面深化改革推动各地冲破思想观念束缚,突破利益固化藩篱,各方面体制机制弊端逐一破除。政策方面,招商引资乱象得到治理,对生产力布局的影响也在弱化,“招商选资”渐渐取代了“招商抢资”。

  那么,新征程上,谁来决定新一轮“去”与“留”?到安徽投资的客商认为,理想的投资地方,其治理能力一定是科学的,任何时候都能保持运转和秩序;其创新能力一定是强大的,科技成果能快速转化变现;其产业结构一定是有机的,在这里能延链、补链、固链、强链,要素能得到最合理、最优化的配置。

  虽然大批经营主体用资本把票投向了安徽,但决定生产力布局的因素还有很多。交通区位、资源禀赋的影响依然存在,全面深化改革仍未止步,用工成本、土地成本、融资成本、审批成本、环保成本还在发挥着重要作用,科学的规划、庞大的市场、优良的环境,也从来没有离开过选择者的视野。对经营主体而言,向哪里迁移,一定是最全面、最科学系统研判的结果。

  万事万物是相互联系、相互依存的,任何生产力布局都非“孤岛式”存在,安徽坚持系统思维,把自身发展放在中央对安徽战略定位上、放在全球经济发展大背景下、放在全国发展大格局中、放在国家对长三角发展的总体部署中思考谋划。

  世界之变、时代之变、历史之变正以前所未有方式展开。迁移的逻辑,折射并顺应了中国式现代化的新内涵新要求,深化着每一个人对社会主义建设规律、区域经济发展规律的认识。随着新发展格局加快构建、区域协调发展战略深入推进,中西部地区和二三线城市的机会将不断增多。因此,新的生产力布局中岂无安徽,又何止安徽。

  驱动之变

  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被视作引领高质量发展的核心驱动力,区域的创新能力不断深化着对生产力布局的影响。

  区域创新能力不仅仅是有多少科研机构、科研成果,更在于有多少成果产生了价值、能否在最短周期实现转化,如果成果躺在库房睡觉,或在实验室慢慢过期,那没有什么意义。技术合同交易情况就是重要的参照指标,含金量高的技术转让占比几何、活跃度怎样、合同数合同额是升是降,检验的是科技转化水平。作为安徽的缩影,合肥2022年全市技术合同交易额较三年前翻了一番,当年净增国家级高新技术企业1800多户,日均诞生5户。

  如果说“从0到1”代表着基础创新突破,那成果转化进入市场就是“从1到100”。从“九章”系列、“祖冲之号”到全超导托卡马克、同步辐射光源、稳态强磁场等大科学装置,再到深空探测(天都)实验室,安徽在打造具有重要影响力的科技创新策源地中,既不断求解“从0到1”,更努力探索“从1到100”的路径。

  这个路径是一片双向奔赴的创新生态。一方面,政府部门、中国科学技术大学等高校和科研院所搭梯子、建平台,推动创新团队、成果走出实验室,寻找市场和应用场景,成就量子大道、中安创谷等“创新转化单元”。另一方面,聚焦地方发展痛点和市场最急需技术,政府反向引导产业链寻找创新链,共建创新联合体等新型研发机构。安徽通过围绕产业链布局创新链,围绕创新链布局产业链,实现科研活动与产业升级、城市发展、民生改善相向而行,让创新产品在呼应市场需求中诞生、立项、迭代、量产。

  这个路径是一批降低成本的共性平台。安徽不少地方为创新成果转化打造提供基础性服务的平台,这里提供统一的文献资料、战略咨询、计量测量、知识产权保护服务,降低转化成本。合肥市招商引资时甚至会问一下对方,能给本地科创企业提供哪些共性服务。在合肥高新区的众创空间,你不知道怎样创办企业,这里会提供股权架构设计、工商注册辅导;找不到投资方,这里会帮你对接资本,提供创业导师和专门的会计、担保公司、科技金融公司,护佑创新团队跨越“成果转化最后一公里”“创办企业最初一公里”。

  这个路径是一群牵线搭桥的技术经理。成果转化不是一个天然的过程,一项技术要想有市场价值、变成商品,需要具备经营、法务、财务等方面知识和技能的中介。安徽省、中科大、合肥市共建的中科大科技商学院就在打造“懂科技、懂产业、懂资本、懂市场、懂管理”的跨界人才,安徽创新馆培养了1400多名技术经理人,高校科研院所、企业车间、孵化园区也活跃着大批这样的新职人,他们的职责是匹配市场的应用需求,唤醒沉睡的科技成果,化解成果转化“找不到”“谈不拢”“难落地”等尴尬,克服从实验室到市场间的“信息不对称”“成果定价难”等困难,摆脱科技成果高端不“高值”的窘境。过去一年间,仅合肥的4支科技成果转化专班就已对接、捕捉可转化科技成果约1800项,推动成立企业300多家。

  这个路径是一种沿途下蛋的反哺机制。科技成果只有获得市场回报,才会带动更多资源持续反哺研发端,形成良性循环。同时,技术只有持续接触市场,才能捕捉到真实需求并反向传导,进一步指导实验室研究方向。在安徽,尽管实现重大基础研究目标尚需时日,但“一路创新、沿途下蛋”,不少重大基础研究的衍生成果已进入市场,甚至培育出新产业。“人造太阳”把聚变科研中的超导技术和低温技术应用于高端医疗装备产业,同步辐射光源相关技术市场化后用于提升新能源汽车电池的续航力,稳态强磁场实验装置成功孵化出合肥中科普瑞昇生物医药科技有限公司等高科技企业。

  这个路径是一幅应用驱动的城市场景。缺乏试验场、首用地是成果转化的困扰之一,合肥打造城市场景创新促进中心,每年开放企业生产、政府应用、城市建管领域的应用场景上百个,为新技术在城市中开展测试验证、首试首用提供条件,把整座城市交给创新,让科技成果就地交易、就地转化、就地应用,并带动新业态、新赛道。清华大学合肥公共安全研究院打造城市生命线工程,为城市中桥梁、地下管线等看不见的隐患“排雷”,催生城市应急安全产业。量子通信技术被用于建设合肥的量子城域网,东超科技“可交互空中成像”技术被用于疫情防控下的非接触式医疗自助机、电梯按钮、自助售票机等场景,空天信息技术被运用于数字城管、巢湖治理中。

  客观上,“从0到1”到“从1到100”是一个遥远的距离。基础研究处于从研究到应用、再到生产的科研链条起始端,距应用端最远。基础研究机构多的地方,科技成果转化应用格外不易。安徽拥有综合性国家科学中心,在推进高水平创新型省份建设中能坐住坐稳基础研究“冷板凳”,是因为决策者深知“地基打得牢,大厦才能建得高”,政学研企界深谙科技发展的新趋势和科学规律的新演进——随着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突飞猛进,学科交叉融合不断发展,科学研究范式发生深刻变革,科学技术和经济社会发展加速渗透融合,基础研究转化周期明显缩短。安徽正是顺应了这些趋势和规律,努力打造着适应新时代发展要求的创新成果大规模应用加速器。

  强大的创新能力带来强大的产业磁场,为重大生产力布局中的安徽制造了更多机会。今年上半年,德国大众宣布在合肥投资建立纯电动智能网联汽车研发、创新和部件采购中心。大众集团表示该中心“把中国本地供应商先进技术集成到汽车开发过程中,有望将新产品和技术的开发时间缩短约30%,以更快迎合中国消费者需求”。大众集团的选择背后,关键变量在安徽真正变成了最大增量。

  关键变量变成最大增量,促成了区域产业的“变脸”。安徽产业给人的传统印象是“煤粮钢”,这里有两淮煤矿、马鞍山铁矿、江淮粮仓和大量低收入的务工人员,地方产业多据此布局,属于典型的要素驱动型发展模式。今天,在创新驱动下,动态存储芯片产业、新型显示产业、新能源汽车和智能网联汽车产业、人工智能与制造业融合产业组成的“芯屏汽合”布局,城市应急安全产业、智能终端产业、生物医药和大健康产业、智能语音及人工智能产业组成的“急终生智”布局,正成为安徽新的产业标识。

  国网安徽省电力有限公司数据显示:2013年,全省用电大户集中于黑色金属冶炼、压延加工业,化学原料和化学制品制造业等高能耗行业;2023年,以新一代信息技术、新能源汽车、新能源和节能环保等为主的新兴产业用电量快速增长。十年用电大户易主,折射出安徽从“要素驱动型”到“创新驱动型”的发展模式之变。

  驱动之变背后,优化生产力布局也要处理好存量和增量的关系。“煤粮钢”等存量要素与“芯屏汽合”“急终生智”等增量板块不是单纯的对立、取代,如何以创新驱动从存量资源中培育新动能,形成长效机制,是安徽需要考虑的新命题。

  体系之融

  加快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是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内容。生产力布局逻辑是否科学合理、产业结构是否深度融合,则关系到整个产业体系的自主性、安全性、竞争力。

  手工业时代和工业化初期的生产力布局,多体现出同类企业扎堆式发展的经济组织形式,特点是起源自发、地域集中、产品类似,优点在于可以迅速形成规模、占领市场、以量取胜,不足之处在于融合度不够,附加值不高,内部易产生低成本竞争,甚至区域间成本比较优势发生改变时,产业很可能迁移他处。

  随着时代的发展,以更高融合度带来稳定度的现代化产业集群不断出现。在这里,产业链价值链利益相关方交互赋能,形成紧密耦合的发展模式,内部嵌合度越高,成本就越低,企业甚至产业间实现补链、延链、固链、强链,最终共融共生。这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生产力布局中,内部各个单元很难被拆分。

  打造具有重要影响力的新兴产业聚集地,是安徽服务和融入新发展格局的重要工作。安徽战略性新兴产业融合集群发展的逻辑,就是在环环相扣、不断“寻链”中形成的。

  铜陵先进结构材料产业集群是首批国家战略性新兴产业集群,这里的铜箔供应给100多公里外合肥的新能源汽车生产企业。铜导电性能好,新能源汽车平均用铜4倍于燃油车,铜陵铜产业和合肥新能源汽车产业的相互依存关系牢不可破。海亮(安徽)铜业有限公司从浙江落户铜陵,填补了当地铜加工产业链缺铜管的空白,而海亮也找到了上游原材料和下游的市场——公司下游产业的重点是制冷家电行业,随着长三角的制冷家电企业往安徽汇集,公司也随着客户进入安徽。

  汽车产业更是集群融合发展的典范。安徽把汽车产业列为“首位产业”,提出加快打造具有国际竞争力的新能源汽车产业集群。除合肥、铜陵外,从皖北平原到长江沿岸,纷纷“链上”了新能源汽车产业。芜湖、安庆的整车制造,宣城、池州、亳州的零部件产业,马鞍山的零部件配套、动力电池材料产业,淮南的新能源汽车后市场,六安的新型储能产业,滁州的“新三样”,淮北的陶铝新材料,蚌埠的玻璃产业,阜阳的装备制造业,宿州的云计算产业,黄山的汽车电子产业,各展所长,向新而行,纷纷“入链”。

  不止于此,从安徽的战略性新兴产业生产力布局形成历程看,新型显示、先进光伏和新型储能、新一代信息和通信技术、人工智能、生命健康、绿色食品、新材料、高端装备制造、智能家电等,大多是在聚链成群、集群成势中得来的。

  以新型显示为例,前身为苏联援建156项重点工程之一的京东方,其国内首条液晶面板6代线2008年进入合肥,带起安徽显示产业。同样这十几年间,海尔、长虹、美的、格力等家电巨头纷纷进入安徽,作为对“屏”高度依赖的下游家电产业,在安徽与显示产业成功握手。

  在“屏”的上游——玻璃等新材料领域,世界500强康宁进入安徽,其合肥工厂生产的玻璃基板通过自动化运输连廊,直接进入京东方厂房,两家产线实现直连,产业紧密度让人惊讶。安徽新型显示产业以显示面板为核心,玻璃基板、偏光片、光学膜、光刻胶等为配套,液晶显示、柔性显示、微显示、激光显示“刚柔并济”、门类齐全。蚌埠的国家玻璃新材料创新中心、芜湖的柔性玻璃、阜阳的光电显示产业也融入了这个“从沙子到整机”的全产业链布局。

  “屏”的后面是集成电路。在破解“有屏无芯”的难题中,合肥晶合集成电路股份有限公司走上产业舞台,总投资1500亿元的长鑫集成电路有限公司动态存储芯片基地建成。新型显示、集成电路两大产业在安徽完成生产力布局后,一道入选首批国家战略性新兴产业集群。新兴产业离不开“屏”与“芯”,新型显示、集成电路产业又在同一个省域,共同带动新能源汽车、智能家电、笔记本电脑、可穿戴设备等产业,以无处不在的价值刷新了“屏”繁的世界。

  家电产业涌入安徽“寻链”,不但与显示产业互相成就,还促成国内最大的PC电源制造商进入合肥,并带来国内电脑板卡巨头。显示屏、板卡、电源齐备后,新产业开始诞生——联想最大的PC研发和制造基地在合肥投产,一条完整的电子信息产业链日渐清晰。

  数实融合也在安徽加速布局。皖南,“东数西算”芜湖数据中心集群建设按下“快进键”。皖北,宿州建成长三角标准最高、单体规模最大的数据存储和处理中心。安徽把合肥、芜湖、宿州作为三大智算中心,就是为了匹配省内乃至长三角的人工智能、新能源汽车等新兴产业集聚发展带来的算力需求激增,实现融合发展。

  由于新兴产业融合化集群化发展,安徽发展质量不断提升。统计显示,全省战略性新兴产业企业数达6000家,产值占规上工业产值比重超过40%,这个比值在合肥则超过50%。无论安徽的4.5万亿元GDP,还是合肥的1.2万亿元GDP,含金量都非同一般。

  不过,面对产业的聚合,安徽也须保持清醒。优化生产力布局不是简单的局部加总,应根据不同地区的生产力发展实际水平统筹推进,防止相关产业一哄而上、重复建设、无序布局、资源浪费等情况,防止无效产能过剩,有效产能不足的风险。

  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加速演进,全球产业链供应链不断重构。随着中国深度融入国际分工,在更大范围的生产力布局调整中,单个产业单元也许会被搬离或替代,但一个生态系统完整、组合科学有机、内部嵌合紧密的生产力集群,安全性、稳定性将极大提升。这是要靠实践证明的话题,而安徽已拿出了可供研究的样本。

  从这个层面看,当我们欣慰于高光之下的安徽,弄明白其中的逻辑,才显得格外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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