链家内部信息系统记录了李先生的这套自住房1个月来的状态。 毛锦伟 摄 朱伟 制图
■本报记者 毛锦伟
年刚过完，李先生(化名)家的电话就常响起。每天电话少则10个，多则20个。来电者都称是房产中介，不是问房子卖多少钱，就是问啥时候方便带人来看房……不管电话这头怎么解释，甚至痛骂，骚扰电话每天照旧。
在“12345”市民服务热线平台上，包括李先生在内的多位市民反映，自己的房子莫名其妙被中介挂到了网上，随之而来的就是如“轰炸”般的电话骚扰。
他们不明白，自住房子，并没有出售打算，中介怎么就自作主张给挂上网了呢?中介又是从哪儿获得姓名、电话等个人隐私信息的?这些是否违法违规?
自住房被列入“资料盘”
李先生在铜川路1897弄海普苑有套房子，2001年开盘时买入，自住至今。1个多月前，李先生家里座机突然接到自称是“链家房产”打来的电话：“你的房子被挂牌了，有人要过来看，你方便吗?”李先生懵了，连称“弄错了”，解释自己并没有在任何中介挂牌售房，也没有卖房的打算。
接下来的日子里，一通通电话没完没了地打进了李先生的家，均自称是“链家房产”，分别从链家不同的门店打来。李先生质问对方哪里弄到自己房产信息的?对方都是一句“同事给的”。
李先生劝对方别再打来，请求对方将信息撤除，但电话还是每天打来。2月20日，李先生一气之下将家里的电话线拔了。
住得好好的房子，怎么被挂到网上卖的?日前，记者随机走进本市一家链家门店，称自己是房主，想确认下房子是否被挂牌了。一名工作人员打开链家后台，输入李先生家的座机电话号码，一套海普苑的房子信息跳了出来。
记者留意到，该房源在链家的内部编号为“5001612”，显示一个多月前上架。
页面上部，罗列了房子的详细信息：3房2厅2卫，面积124.10平方米，楼层是11楼的2楼，2003年7月28日买入;甚至连房产证编号、产权人信息都一应俱全。下部，则记录了这套房源在链家的“遭遇”：
去年12月23日，房源信息被“周斐杰”录入，成为链家“资料盘”。12月25日，工作人员“王建”首次与李先生接触，反馈为“不考虑(卖)”。尽管如此，今年1月17日，这套房源状态仍然被“星河世纪城A 组”的“裴建志”修改，成为“出售盘”。记录显示，状态修改后的短短10分钟里，就有3名工作人员先后拨打了电话，李先生家人的回答均为“不知道”。1月19日，工作人员“黄旭”对房源信息进行了维护，再次确认房源状态为“出售”，但后面却标注着业主的到手价仅为“1万”。1月21日，工作人员“方园”拨打了电话，相对客观地记录了通话内容，李先生称“房子不卖的，你们弄错了”，“方园”随后将房源信息修改成“暂缓出售”……但李先生称，之后电话仍然不停打进来，原因是中介认为房子仍然有出售的可能。
交易中心泄露信息?
业主反复称房子不卖，但中介仍然将房源列为“出售”，这固然可恶，但令李先生更不安与不解的是，自己房子的详细信息，究竟是从哪个渠道泄露的?
记者旁敲侧击询问链家工作人员，他说链家的“资料盘”信息大多从交易中心获取，是中心里产权的登记信息。
记者找到了市房地产交易中心的一名负责人，对方首先否认交易中心会泄露相关信息，分析极有可能中介是从交易中心的“存量房交易服务平台”中获取的房源信息。如今的二手房交易，合同都要进行“网签”;而在网签之前，相关的房产要在网上挂牌。通常，这一挂牌动作由中介操办，留下的也是中介的电话。不过，也有市民不借助中介，自己申请挂牌交易。而由于种种原因，交易未能进行，挂牌信息又未撤除。由于这部分信息是公开的，中介会从中找寻“商机”。记者随后在“网上房地产”网站上，查阅到整个网站上，海普苑挂牌的房产只有10套，但是其中并没有李先生家的这一套。
一名业内人士向记者透露，中介称信息是从交易中心得来的，那是“掼浪头”，所谓的“资料盘”，信息来源主要有两个，一是与其他中介交换或购买，二是直接向小区物业购买。这一说法得到了李先生的印证，他回忆，2003年的时候，家人曾与某中介接触过，当时将一些信息提供给了对方，但随后房子并未出售。没想到，10多年过去了，信息竟然仍在各家中介间“流传”。
遇到骚扰竟没有维权渠道
为了赚取高额的中介费，中介会从各个渠道购买信息;信息到手后，自然不会放弃其中的任何一条。不管市民卖不卖，中介都要挂上平台，把电话挨个打个遍。
在“12345”市民服务热线平台，类似投诉不是个案。如浦东庄先生反映：他的房子，也被一家名为“宜家”的房产中介挂上平台，饱受骚扰。受到骚扰能否维权?记者在市民服务热线平台上发现，这些市民投诉均被建议拨打“12348”咨询。而“12348”是法律援助咨询电话，看来，这些私人信息泄露遭遇骚扰的投诉，缺少对口处置部门。“12348”的一名律师还告诉记者：由于信息只在链家内部系统分享，尽管市民认为受到了骚扰，但却难以将其界定为侵犯隐私权。
那么，中介买卖客户信息、明知不卖的房源仍列入“销售盘”从而骚扰客户，难道不违规?记者多方求证，得到的印象是：二手房经纪行业目前缺乏相关的行业规范，住建部门对二手房经纪行业的监管也比较松散，大多只能依赖中介企业的自觉。而这些，正是骚扰电话有恃无恐的原因所在，消费者对此大多只能忍气吞声。
这种情况下，市民只能注意保护自己的信息，切莫轻易透露给任何中介。但关键是，房产中介行业的主管部门应有所作为，不该对中介愈演愈烈的电话骚扰熟视无睹。眼下，市住建委正在对链家的一些不规范经营行为展开调查，市民希望住建委能乘此机会，提升行业监管水平，出台相应的规范和监管措施，保障市民远离骚扰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