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儿园新风系统进气管道下方显示屏能播报室内空气质量。本报记者史博臻摄
■文汇报记者 史博臻
每当空气质量指数(AQI)爆表，家长们的热议时常紧随其后：空气净化设备究竟能否进校园?
日前，北京市住建委就《北京地区住宅和部分公共建筑新风系统发展方向的调研》 公开征集课题研究单位，其中重点圈定范围就包括新建及既有的学校。
教室安装空气净化设备的可能性，似乎越来越明朗了。本市闵行区银都路上的哈哈幼稚园就吃下了这只“螃蟹”，为了给孩子们健康安全的环境，园方和家长欣然接受了由企业捐赠的新风系统，近日交付使用，并委托复旦大学公共卫生学院的研究团队进行效果跟踪。
一切看起来皆大欢喜，然而———
园方坦言，因为没有相关政策规定，并未向主管部门报备。
企业坦言，公益项目是目前推广新风系统理念比较妥帖的方式，但不是企业最终的生存方式。
教育主管部门坦言，此类事件民办幼儿园多由董事会表决通过，公办幼儿园还没有发生。
“让风如何跑”需要量身定制
一面墙体的顶部被凿穿六个巴掌大的洞，四个出气口，两个进气口穿入白色管道，下方的显示屏实时播报二氧化碳浓度和PM2.5数值，几乎无噪音———这是新风系统带给记者的直观感受。哈哈幼稚园有200多位小朋友，8间教室和卧室的改造手法相同。
按照企业的说法，新风系统的原理是把室内脏空气抽出去，外面的空气经过滤后送进来，实现“以旧换新”。系统使用起来像空调一样方便，只需在孩子们入园生活的9个小时内开启即可。
按照一位小朋友每小时需15至20立方米风量计算，那么一个班级所需风量约为每小时600立方米。比起空气净化器，新风系统的突出特点是具有通风换气功能，但需要针对建筑的特点，量身定制进行改造。哈哈幼稚园为两层复式结构，楼下是教室、活动房，层高超过2米;楼上是卧室，层高不足2米，相对逼仄。新风系统设计时采用的是楼下送风到楼上，再排风出去，如此循环往复。
因为是公益项目，园方不用承担20万元的安装成本，在10年的使用寿命期限内只需负担电费和滤网更换费。整套系统每9小时耗费一度电，每片过滤网100元左右，每季度换一次。“这些费用全部由园方来承担，不会转嫁到家长身上。”园长李雪莱表示。
只有数据能说服家长
然而免费，并不是打动家长的最大理由。“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我们曾想翻新教室，但遭到家长们的集体反对，他们认为再环保的涂料都不可能没有危害，宁愿教室破旧一点。”李雪莱说，安装新风系统不能妨碍园内正常生活，防护工作必须到位，只得在双休日、节假日开工，周期拉长了五个月。
在此之前，家长们已经在为如何改善教室空气质量而出谋划策，曾有家长提供了两台空气净化器，但因空气净化器都是家用的，而教室的面积大、楼层高，实际使用效果并不理想。
园方还曾打算用家长众筹的方式采购一批空气净化器，以折旧价卖给下一届孩子使用。“但这样也有问题，仅有个别家长不同意买，说自己家的机器都闲置了，觉得没多大用处。那么，园方买还是不买? 折旧的机器卖不掉怎么办?这又牵扯出一系列问题。必须有一套行之有效的规则，让大家对此达成共识。”李雪莱说。
最后得以让家长们放心接受新风系统的唯一理由，就是效果一定得让人信服。复旦大学公共卫生学院副教授赵卓慧向每位家长出示了数据报告，分别是未开启新风系统的班级、开启新风系统的班级的室内PM2.5指数。“从5月3日到4日，我们进行了24小时完整测试，对比下来发现，所有时间段，开启系统的教室PM2.5浓度都要比未开启系统的教室低。现在正值春季，空气质量还比较好，3日的PM2.5日均值仅为38，等到了秋冬季雾霾天，日均值过百后，效果会更加明显。”赵卓慧透露，她的团队正在进行名为“上海市某幼儿园室内新风系统改造的儿童健康效应评估”的调查研究，就选在哈哈幼稚园进行，目的是在临床上明确并夯实雾霾与儿童免疫系统的关系。
即便免费，也让学校望而却步
由于暂时没有相关的政策规定，幼稚园方面尚未向政府主管部门报备安装新风系统一事。园长认为，这么做完全出于对孩子们的健康着想，哪怕会冒一点政策风险。此前，这家企业曾屡遭其他学校拒绝，原因是安装涉及钻孔打眼、布设管道等改造工程，让很多学校望而却步;同时学校管理体系中，新产品采购牵扯到比较复杂的流程，尤其是须征得教育主管部门的同意，哪怕是免费的。
随后，记者也向教育主管部门了解情况，得到的答复是，一般来说民办幼儿园的管理工作由董事会直接领导，具体操作可能和公办不一样。某些国际幼儿园安装的空气净化系统还有更高级的，当然这也可能在收费中得到体现。
不管是家长送的、企业赞助的，都可能面临“不患寡而患不均”的后遗症，以及几年后企业中止无偿服务的可能性。去年底，徐汇区公办乌南幼儿园在每间教室都安装了空气净化器。园长介绍，不少家长从家里搬来了空气净化器，但考虑到安全问题，园方最后决定从教育经费中拿出一部分，向区教育局做了一个专项说明申请，经同意后购买安装。和前期投入相比，园方更头疼的是后续维护和保养，为此他们制定了详细的管理制度。
记者调查发现，在市教委官网的互动平台上，已有不少家长就相关问题进行咨询。市教委表示，正从学生身体健康的角度，在综合考虑空气质量、使用效果、能耗等因素的基础上，会同规划、建设、质监、卫生、疾控等部门，坚持安全、健康、管用的原则进行全面研究。具体包括：研究制定空气净化器的相关使用标准和维护要求，以及人群集聚的教室等室内公共场所的准入条件;研究评估在易感人群集聚的中小学生教室内，使用空气净化器对呼吸道等疾病的防控风险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