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冬至进九,老南京人喜欢掰着指麻头数;一个九一只鸡,九个九就要煨上九只老母鸡,进补养生,来年开春笃定神气骨碌(活络)歹呢!
我那亲家母就是老城南人。这些年,只要一进九,家里鸡子几乎没断过。老早,她自己在乡下或城乡接合部买芦花鸡,专拣那灰白色腿上长满老茧、鸡皮疙瘩的老母鸡,她说这种鸡喂出来,汤碧清、肉滑爽、骨酥烂,一口气连汤带肉下肚,透鲜一塌!
过日子有两把刷子的亲家母,九天吃鸡还是有讲究的。一天三顿,早上用鸡汤下刀切面,撒上蒜花,鲜上加香;中午干炒矮脚黄(或包莱),吃鸡肉;晚上用鸡汤下馄饨,撒上胡椒面,美得一塌带一抹!难怪全家人一冬天跟着吃了9只鸡,从不倒胃口哩。
亲家母原来是中学音乐老师,退休后,被街道聘为广场舞领舞和幼儿园音乐老师,弹琴教唱歌,成天和孩子们打交道也就忘掉自己的年岁。平时她每天吃一个煮鸡蛋,说鸡蛋润喉对嗓子好,她对鸡和鸡蛋的热爱真是没说的。这昝子,活禽只能在菜市场家禽柜买到,而且要当场宰杀,正宗芦花草鸡是挑不到了,但鸡血和鸡杂笃定要带来家的。
亲家母为让上小学的孙子长得好,隔三差五地买来童子鸡(小公鸡)或鸡大腿,给孙子进补。用鸡杂做炒菜,给儿子喝小酒,用鸡血做粉丝汤给媳妇当下昼,一家人冬天过“九天”围着鸡子吃出花头经来了。邻里们都夸赞亲家母,虽一头白发,却眉清目秀、能歌善舞,神气骨碌(活络)的,哪像是古稀之人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