颐和路。记者 刘鹏
在南京,有一条路的名字,无论何时提起,心头都像忽然被温柔了一下,说不出是哪里就柔软了,毫无来由,无需铺垫。
每个人在某个瞬间,都曾被突然触碰了深情,似有若无就被撩动了情思,只是她却出自无心。你一眼万年,她却似水烂漫,岁月雍容,何其无辜。
就像,颐和路。
有一种不知所措,叫作在春天遇见颐和路。
因为你能想到的一百种赞美它的办法,都早已被前人做过,剩下的,只有笨手笨脚。
情深深几许,脉脉不得语。不如静静骑上单车,裹入深深浅浅的一片新绿里,喁喁私语间,得一场轻怜蜜爱。
骑车游览的市民被沿途的景色吸引。
春意萌动
颐和路的春天绿得可爱。
几十年树龄的法桐和枫杨,调色盘也调不出这个季节颐和路上的新绿,深浅浓淡,像一团薄雾,有欲语还羞的轻浅就有风情撩人的浓碧,转换全凭心意。
这种绿是鲜嫩的,好像轻轻抚摸它都冒犯了,又有点儿心急,怕一夜之间,这层绿雾就因浓转淡,失了天真。
所以有人说,这个季节的颐和路就像初恋,催着人来一场恋爱,纯情总被春光欺,何处不许情思动?
庭院深深
“即使是法国巴黎最豪华、最漂亮、气度最轩昂的香榭丽舍大街,也不能和我心中的颐和路相比。”
在作家张守仁的心里,全世界没有一个街道可以和颐和路相比。
喧嚣中自有一寸宁静,繁华落尽还一处洗净铅华,曾经的纸醉金迷香车宝马,都变成了公馆外斑驳的外墙旧影。残梦早已收起,掩藏在砖舍小楼间,掩埋在俗世尘埃里。
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留下的是百余座风格各异的宅邸。颐和路和民国的羁绊总是那么根深蒂固,神秘的层层院囿,紧闭的门扉,总是只能在院墙外对历经沧桑的楼顶和繁茂苍劲的老树惊鸿一瞥,像瞥见了民国的背影。
深宅大院的显赫,如今带着衰败的复古美。庭院深深深几许,隐秘,是因为前世今生的混淆,在这里从未分清。
故人之思
颐和路上的每个脚步,都能敲出故人的回声。
一片藤萝,一缕花香,在那些似水流年里,也曾被人欣赏,那是相似的意态缠绵。
骑行之间,像一部泛黄的老电影,隐约有吱吱呀呀的老式留声机,不知在哪个窗台浅吟低唱。斑驳的光影投射在枝枝蔓蔓的砖瓦屋脊上,谁家的蔷薇探出墙头,香气若有若无,笼下了一张亦密亦疏的网,网罗来了那些重门深锁、时光镜像里的往事。
也许梁思成和林徽因也曾在这里漫步,也许她在一枚新叶的脉络上数出的文思,辗转落在了徐志摩的衣袖上。也许邵力子在琅琊路故居的春日斜阳下掩卷而思,也许曾让蒋介石因读书声而赏识的陈诚,在他灵隐路公馆的阳台上遥望春意,却无心再读,感叹春已望秋,如同他的人生际遇。
无论谁曾在这里低首徘徊,颐和路淡定如此,在岁月里优雅地不知老去,在绮梦幽幽中文艺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