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吉均
李吉均,中国科学院院士,地理与地貌专家。主要从事冰川学、地貌学、第四纪以及干旱区人地关系等方面的研究工作,对黄河、长江的起源,特别是青藏高原的隆升及其对中国环境产生的巨大影响做出了创造性贡献。现任南京师范大学地理科学学院名誉院长、中国地理学会理事会顾问等。
年过八旬的李吉均,是中国最早的一批从事冰川研究的专家。紫金山记者昨天来到李院士家中采访,谈起当年在野外考察冰川的经历,李老记忆犹新。当年没有现在的高科技,他们那一代科学家进行野外考察,就是骑着马上山找水、找冰川、做科研,他们必须学会野外生存,还曾遭遇过土匪,打过野牦牛、打过熊……这些经历充满传奇色彩,堪比好莱坞大片。
26岁就带队考察 野外经历惊险不断
1958年,中科院组织中国第一支高山冰雪利用研究队。刚从兰州大学读研毕业的李吉均成为第一批成员,并率领一个小分队承担黑河上游现代冰川的考察工作,这也是他踏遍千山探究冰川的开始。“当时我才26岁。”回忆起往事,李院士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仿佛又变回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
李院士说,当时的冰川考察没有现在的高科技辅助,考察过程中经常遭遇各种惊险。“我曾经掉进冰裂隙当中,为了不耽搁科研工作,我在帐篷里躺了十来天又投入到工作中去;在西藏考察冰川时,我得了严重的肺水肿,还好被及时送到医院治疗,要不然就有生命危险。”
光有勇气还不够,野外考察得有勇有谋。那个时候山里还有土匪,野外科学考察必须有解放军保护,工作中还有侦察匪情的任务。李院士回忆,当时他们的另外一支小分队就遭遇过土匪,“祁连山科学考察第七分队在考察疏勒河时,当地人武部门情报提醒:疏勒河一带荒无人烟,如果遇到有人,必是土匪。”
后来这支分队在考察途中发现一支“送粮队伍”,有武器枪支,“送粮队伍”提议与小分队同行。为防意外,大家让“送粮队伍”走在前面带路,随队官兵镇中,考察队跟随在后,夜间站岗放哨毫不松懈。某天早晨发现“送粮队伍”不辞而别,“大家分析这伙人必是土匪无疑。一种可能是土匪被发现后,被迫无奈同行,然后伺机逃脱。另外一种可能是,土匪专门混入队伍准备里应外合,见无机可乘,又再次窜逃。”
1960年以前,祁连山野牦牛成群结队到处都是。野外工作有枪,打一头吃肉,不用花钱就地开荤,还不用运输。但野牦牛凶猛又成群活动,打野牛也有风险。李院士说,当时全队经常天天吃野牦牛肉,熬成汤喝,虽然肉粗不可口,但吃了肉、喝了汤,走起路浑身有劲。另据李院士回忆,当年甚至有考察小分队在野外遭遇过熊,碰上了,就只能用枪打。
忙碌中也有情趣 拿手菜是炖肘子
第一手的野外资料是地学工作的重要基础,李院士以及当年这批科考队员的野外经历,积累了大量有价值的科学数据,这些都为后来科学与研究取得成功打下了坚实基础。后来,李院士主编的《西藏冰川》和《横断山冰川》两部专著曾引起国内外的广泛关注,他的《青藏高原隆升的影响》等多篇论文曾获国家自然科学奖一等奖。如今,中国的冰川研究在国际上都是公认的权威,这离不开李院士等那批科研专家的辛苦探索。
李院士的儿子李丁,从小耳濡目染,后来也从事地理学科的研究,如今是兰州大学资源环境学院教授、中国科协探险协会理事。“我小的时候,父亲就经常给我讲他野外考察的经历,我很感兴趣,后来我自己也组织过野外考察,去探访父亲他们那辈人发现并命名的冰川,如八一冰川等等。我还给我的学生们开了一门课,就是讲野外生存的。”
在李丁的记忆里,父亲李吉均是个有生活情趣的人。“他很忙,我小的时候一到夏天就见不到他(夏天是考察冰川的合适季节)。他一回家就拿着求积仪画图,我印象很深。虽然科研很忙,但父亲一回来我就很高兴,因为他厨艺好,炖肘子做得特别香。他还教我画画,他的素描又快又准确。无论是厨艺还是素描,都是他在长期的野外考察中锻炼出来的。”
桃李满天下 横穿南极的秦大河是他学生
李吉均桃李满天下,他培养出了三位院士弟子,包括秦大河、姚檀栋、陈发虎。其中,秦大河最为普通老百姓熟知,因为秦大河是徒步横穿南极的中国大陆第一人。提到这位得意弟子,李院士说:“秦大河很能吃苦,去南极前生病了他还是坚持去。在南极考察过程中,有时候人家都睡觉了,他作为队长,还要继续挖雪坑、采雪样。”
彭廷江是李院士的研究生,如今已经毕业当老师。昨天在李院士的家里,紫金山记者也见到了彭廷江。彭老师说,李院士是个博学多才的人,“他历史、文学都很精通,跟我们讲课时,经常引经据典。生活中他是个特别朴素、特别亲和的人,比如几十块钱一条的裤子,他一穿能穿好几年;对于学生,他特别关心,人特别好。”
如今李院士已年过八旬,因为之前手术的原因,手术后行动受到影响。尽管如此,他还在带着学生:“我现在还有5个研究生、2个硕士生、3个博士生,教学不能懈怠,过两年等他们全部毕业了,我才可以歇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