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履绎烈士之子回忆父亲——
为掩护女同学，被铁棍打到颅骨破裂
【烈士小传】
程履绎，1921年生，湖北应城人。
1941年毕业于湖北联中巴东高级工业职业学校机械工程科。1943年考入国立中央大学物理系就读。在校期间，积极参加中共地下组织及新民主主义青年社开展的护校迎解放活动。
1949年4月1日，为反对国民党顽固派“假和平、真备战”的阴谋，参加游行示威，被特务殴打，身受重伤。4月2日牺牲，年仅28岁。
【口述人】
程常青，70岁，程履绎烈士独子。
今年清明节，寻访人员在雨花台，见到了从湖北远道而来的程常青。在父亲的墓碑前，程常青动情地献上了一束鲜花。
免除佃农的租子，自己打工赚学费
“父亲从小就有正义感，非常同情劳动人民。”程常青说，1943年，父亲考入国立中央大学就读，家里条件窘迫，使得他一度不得不中断学业，打工赚钱交学费，也因此迟迟没能毕业。“当时老家还有几十亩薄地，租给了佃农。1944年，父亲回家想筹点学费。但那年大旱，农民几乎没收到粮食。父亲看到后，就和爷爷说，农民这么困难，别收租子了，学费我自己想办法挣。”
父亲牺牲时，程常青只有11个月大。但从母亲的回忆中，程常青感受到了父亲的慈爱。“我小的时候很爱哭，夜里经常闹得全家都睡不好觉。母亲怎么哄也哄不好我，气得把我往摇篮里一丢。父亲心疼，每每总是把我抱起来，在家里一边走动、一边拍着哄，直到我睡着。”程常青说。
在读大学时，程履绎较少参加社会政治活动。但国民党的腐败统治和挑起内战等倒行逆施，令他愈发反感。而1949年春天，家乡应城解放的喜庆景象，使他从内心深处对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祖国前途充满了希望。他越发清醒地意识到，知识分子应该把自己献给祖国，为国家的伟大事业而奋斗。他在哲学概论论文中写道，须从“小我”的圈子里解放出来，才能在“生死之际、非常坦然”。
为掩护女同学，被铁棍打到颅骨破裂
1949年3月29日，南京全市大专院校学生在中央大学大操场举行大团结晚会，酝酿在4月1日国民党政府代表团启程赴北平参加和谈之际，举行争生存、争取真和平、反对假和平、要求接受共产党八项和谈条件的请愿游行。
4月1日上午8点多，南京10所大专院校6000余人出发请愿游行。游行队伍中，程履绎举着标语牌，一路高呼口号。不久后，敌人就向学生发起了偷袭。参加请愿游行的国立戏剧专科学校60多名同学，下午返校途中遭到围攻殴打，并被集体绑架。凶讯传来，程履绎和同校数百名同学立即集合冲出校门，准备去抢救被殴学生。
“在‘总统府’门口，父亲和同学们遭到了军官收容总队暴徒的殴打。眼镜被打落的父亲，看到几个暴徒围殴女生，忍着伤痛冲上前去掩护她们。暴徒把他围住，用铁器猛烈击打，致使他颅骨破碎、右臂骨折，全身多处受伤，大量出血昏迷不醒。”程常青说，父亲被送到鼓楼医院后，医护人员尽全力抢救，输血量达3000毫升。但因伤势过重，于第二天傍晚停止了呼吸。
两万多学生送别，沿途市民纷纷默哀
“1950年4月2日，在父亲牺牲一周年时，南京市大中专学生2.3万人，胸佩白花，为父亲和同时牺牲的成贻宾烈士举办了隆重的送葬仪式。”程常青说，那天，送葬的队伍一路经过成贤街、珠江路、中山路、中山南路直至雨花台，沿途用扩音器广播“四一”惨案的经过，以及送别烈士的祭文。沿途市民纷纷驻足，为烈士默哀送行。
“母亲和父亲十分恩爱。父亲牺牲后，母亲一度想追寻父亲而去。我3岁时，亲眼目睹母亲想投河。我硬拉着她的衣角，哭着喊‘妈妈不要把我丢下’，才断了她的念头。”程常青说，母亲88岁去世，弥留前依然念着父亲的名字。
很小的时候，程常青就知道了父亲是烈士。“母亲告诉我，父亲很伟大。我也希望能够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不辜负父亲的期望。”
本报记者 李子俊
本报通讯员 张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