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江苏省泰州市派人来慰问我们家属,我昨夜一夜未眠,又仔细回忆了些有关我伯父的事情。”在河北省张家口市,寻得亲人的詹建民颇为激动。他告诉记者,找到伯父“詹羽”,既了却父亲的心愿,也完成了他这一代人的使命。
一字之差,“詹羽云”实为“詹羽”
“我伯父叫詹羽,1950年上了朝鲜战场,后来受伤感染肺结核,被安排到泰州的康复医院治疗,1960年在泰州病逝,我们家人一直不知道他具体安葬在哪里。”58岁的詹建民长居广东,4月初到扬中市出差,念及牺牲在泰州的伯父,便向泰州市退役军人事务局打听伯父墓址。
泰州市退役军人事务局优抚褒扬处工作人员王旭崟发现,詹羽牺牲的时间、地点与凤栖园70名抗美援朝老兵合葬墓的墓志铭介绍基本吻合。合葬老兵中有一位名叫“詹羽云”,与“詹羽”相差一字,是同一人的可能性很大。据詹建民介绍,詹羽籍贯为云南省红河哈尼族彝族自治州泸西县。因而墓志铭所记录的“詹羽云”,极有可能是当年相关人员抄写时,误将籍贯“云南”中的“云”字一并抄进“詹羽”的名字里。
为进一步确认身份信息,詹建民“五一”假期在家中翻找出了当年有关伯父的信件。其中,有两封江苏省第八康复医院(现泰州市人民医院)写给家里的信。信中写道,“詹羽同志”患有肺源性心脏病,病情较重,在江苏省第八康复医院“休养已经好几年”,虽经过“中西医各种治疗”,“仍无法挽救”,不幸于1960年“一月廿一日上午十时许”病故。
这两封信不仅说明当年江苏省第八康复医院休养员里确有“詹羽”其人,也明确提到詹羽牺牲时间是1960年,这与詹建民提供的信息、70名英烈合葬墓墓志铭信息都契合。可以断定,合葬墓中的“詹羽云”就是詹建民的伯父“詹羽”。
考入黄埔,兄弟同做党的地下工作
“这张照片是1950年我父亲詹伟与伯父詹羽二人在武汉匆匆一别前拍摄的。”詹建民指着手机中一张二人身着解放军军服的合照。“拍完这张合照,我伯父便随中国人民志愿军第50军赶赴朝鲜战场,我父亲则被调去广东工作。”
△詹羽(右)詹伟(左)兄弟二人合照。
“可以看到,照片中的伯父嘴角向上,气宇轩昂,眼神中流露出无畏和坚定。”詹建民说。
据悉,詹建民是在詹羽去世后5年才出生,与詹羽素未谋面。但他向记者提供了父亲詹伟的一些回忆录片段,其中就写到詹羽传奇的一生。“我的哥哥詹玉珮,生于一九二○年,因是半夜生的,祖父给他取乳名为‘三庚’,泸西师范学校附中毕业,娶东门内张朝阳之女张贵莲为妻。一生做过教师、职员、军人……”
原来,詹羽原名詹玉珮,詹伟原名詹玉瑱,两人是亲兄弟。1943年,兄弟二人为抗日报效国家,一起考入黄埔军校五分校,成为该校第十九期学员。1947年,两人先后加入中国共产党,并在参加革命后改名。
詹伟的回忆录中,提及了兄弟二人一起参与原国民党60军策反起义工作的经历。当时,詹伟是原国民党60军的中共地下党成员,在东北军区政治部前方办事处工作的詹羽则受组织委派,负责运送原国民党60军防区详图。
“有记载,六十军孤守吉林市时,军长曾泽生下令修建钢筋混凝土永久性工事,安排杨滨负责勘察、设计、定点、编制工程器材表。杨滨借机把吉林城防工事和兵力部署情况,通过地下党员送交东北联军总部,为人民解放军围攻吉林提供了重要情报。”詹建民告诉记者,“这里面提到的地下党员,就是我的伯父詹羽。”
一路找寻,终了却祖辈心愿
“多年来,我们一直在找寻伯父的下落。”
詹家长辈无不挂念詹羽的行踪。“我的三叔曾多次书信我父亲,反复询问‘大哥在哪里,怎么没有消息。’目前这些来往的信件还有两三封留存着。”詹建民说。
在泰州疗养时的詹羽也曾寄过信件给詹伟。詹建民回忆道,“信里详细描述了当时住院的情况,并且每到信末,伯父都会标注‘在泰州,病中’几字。”
但那时身在广州的詹伟囿于工作原因,加之广州前往泰州,辗转需要花费近一周时间,因而詹羽在泰州住院期间,詹伟未曾前去探望过。
1960年,詹伟转业后,正欲前往泰州,时值妻子生育,又推迟了探望计划。而那年一月,詹羽因受伤严重,长期未能治愈而离世。“这也成为了我父亲一直以来的遗憾。”
詹伟离世后,寻亲的重担落在詹建民肩上。“十分感谢泰州市退役军人事务局积极帮忙核对信息,确认身份,63年一路找寻,终于了却祖辈心愿,寻得伯父。”
詹建民表示,如今伯父因合葬在泰州市,不清楚是否能够将其迁回家乡,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詹羽可以早日评为烈士,让他能名正言顺地进入烈士陵园,和战友们永久待在一起。“我并非要给伯父争个烈士名分,只希望伯父的故事不被遗忘,当年抗美援朝的精神不被忘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