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早就想动笔，可是一直静不下心。今年清明的时候，故事的女主角，一直孤身一人，在北京漂泊的杏子给我打来电话，让我去看看小苏，还说眼下时兴什么就给他烧点什么，他是个爱美的男人。当时我的眼泪就流了下来，这么多年，她还是没有过了这个坎。情字的背后真的很难叙说。
◎袁 苑
A “泼”来的相识
2007年秋季，我结束了外地的工作，回到了家乡的一所幼儿园，开始了新的生活。小镇风景优美，民风淳朴，慢慢地让我浮躁的心安静下来，很快我喜欢上这里的生活。
那是一个秋日的傍晚，孩子们早已离园，我开始冲洗大厅，其实用拖把拖也可以，想必那时候还是童心未泯，喜欢玩水吧。我正在一盆盆地泼得正开心，突然听到一声：“我来咯！”当时我想大脑肯定慢了一拍，但是手却没有停下来，一盆冷水刚好浇在来者近一米八的身上。我有点蒙了，愣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办了，呆呆地看着男子，他身上全湿了，水还顺着衣角滴到地上。男子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双浓眉大眼所传递出来的那种惊讶、不敢相信的神情，让我忍不住想笑。
“美女，你确定我们有仇吗？”他终于说话了。我刷得脸就红了。“对不起，我帮你用毛巾擦擦吧？”“你觉得我现在的衣服还有擦得必要吗？”我的脸更红了，发现他的目光盯住我手中的盆，我忙将“罪魁祸首”藏到身后，尴尬地笑笑。没想到这个动作娱悦了他，他挑了挑好看的眉毛朝我似笑非笑地挤挤眼，转身就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傻乎乎地站在原处很久。
B 相逢相爱
再平静的生活也会有浪花，而这朵小浪花，也渐渐地融进我的回忆中，看不到一点踪迹。
又是一个上班的清晨，园长找我谈话：“邮局找我们帮忙排练一个宣传节目，你负责吧。具体要求等会会有人和你细细沟通。”我刚坐到沙发上，就听到一声似曾相识的声音：“我来咯！”我一抬头刚好对上那双桃花眼。“是你？”我快要忘记的那个人竟然站在我面前，他挑了挑眉：“怎么了？不可以？”还故意挤挤眼睛。我发现园长正一脸好奇地看着，连忙低下了头。
园长看了看我们：“你们不会认识吧？”“不认识！”我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他习惯性地挑挑眉，眨巴一下他的桃花眼：“美女，你究竟什么时候帮我把衣服洗了？”“妖孽！”我瞪了他一眼，不再搭理他。
后来，我才知道他叫小苏，是邮局的一个主任，这次宣传活动就是他负责的。几个月以后随着宣传活动的圆满成功，我和小苏也慢慢地相恋了。他把家也搬到小镇上，每天来接我下班，逛街，满世界吃各种各样的小吃，没人的时候他会牵起我的手，叫我丫头，用那双好看的桃花眼深情地看着我，那时候觉得自己就是最幸福的人了。
C 情的休止符
有一天我们约好去小溪边，晚上当我到达的时候看到早已守候在那里的小苏，跳跃着扑进他的怀里，苏轻轻拥住我，感觉两颗心真实跳动，彼此都沉醉了。
带着淡淡羞意的月亮从云朵中钻出来，宛如瑶台镜，挂在宝蓝色的夜空中，晚风徐徐吹来，小溪水潺潺地流着，月光将自己身影投在水面上，晶莹闪亮……那时的夜好美，美得恬静，美得纯洁。
我们盘地而坐，苏伸手轻轻地从身后拥住我，我赶紧打开他的手，却躲不过他的眼眸中似水的柔情，我有点害羞地低下了头。
一阵短信铃声在静静的夜晚是那样的刺耳，苏拿出手机，打开短信，却不小心被我看到了短信内容：“苏苏，我爱你，你想我了吗？”我立刻就慌了，扭头就跑，小苏在我身后使劲地叫我：“丫头，你听我解释，她喜欢我，我不喜欢她的，我只爱你一个。”我捂住耳朵，继续向前跑：“我不要听，不听你的假话，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许多年后我一直想那个夜晚，如果那天我相信了他的话，不离开，是不是一切的结局都会改变？我也会想为什么那么冲动，傻乎乎地怀疑爱自己的人？第二天，我没精打采地来到幼儿园，就看到园长急冲冲地向我跑过来：“我上班的路上看到小苏家出事了，你赶紧去看看吧。”我傻了，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飞快奔到他家。他家门前已经挂上挽联，我疯了一样，扒开人群，冲了进去，发现昨晚还在我面前活蹦乱跳的他安静地躺着。他妈妈趴在旁边，哭得撕心裂肺。看我进来，一把拉住我：“孩子，小苏他走了。”
我像丢了魂一样走出他家，很难接受这样的事实，更没有办法相信事实背后的真相：昨晚小苏和我分开后，找了几个朋友喝酒，他不顾朋友的劝阻喝了很多。回家的时候，路过幼儿园的操场，他便睡在操场边的小道上，被一个疲劳驾驶的司机驾车从他身上碾过，就再也没有站起来。
D 无尽的追思
我将自己不吃不喝地关在家中整整三天，没有流一滴眼泪。第三天的晚上我来到小苏的新坟前，嚎啕大哭，却不知道如何将自己心中的悲痛倾泻出来。苏，你怎么可以这样惩罚我？你怎么忍心放开我的手？那晚我哭了很久，哭累了就安静地坐在他的坟前，一直到天明。
都说对于伤口，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可是，从冬天走到春天，表面上我的生活恢复了平静，可是心中的伤痛、愧疚无时无刻不在折磨我，可能这辈子也没有办法放下。那些流年里，他的影子时常徘徊在梦里，泪湿枕巾。
很久以后我开始将他的好他的宠，将他的一切一切慢慢打包，藏在心灵深处最柔软的地方，在那里为他永远留一片绿荫……
六年后的我还会时常望着天上的云朵，想知道苏是否原谅了我，在天堂是否一切安好？
窗外的雨，绵绵地下着，细密的风，吹乱了雨脚。咖啡厅里的音乐，和缓而低沉。临窗而坐的我，无心品尝溢着浓香的咖啡，头脑中一直回荡着闺密杏子伤感的话：很多时候我一直在想，如果他的生命中从来没有遇到我，那么他现在是不是应该拥有一个平静幸福的生活，也许早就有了深爱的她和可爱的孩子，可是生命中永远没有如果，而我只能活在无尽的伤痛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