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前几天看东方卫视《中国梦之声》重播,一位小伙子谈着吉他唱了一首歌献给躺在病床上的父亲。当时评委席上的韩红和李玟扭过头去哭泣起来,她们都是没有父亲的人,觉得触动了伤心事。这两位是音乐界的名人,能被音乐感动,应该是一种真性情的流露。
潘:作为通俗文化,流行音乐是传达思想最简单、最有效的一种方式,就包括我们古代的一些诗词,不都是唱出来的吗。说明人对于音律,是释放精神和情绪的一种本能,一个英国人说过,原始人最擅长唱歌跳舞,它就是表达自我的途径和方法。
卢:听到某首歌感受到的是一种往事一段情感的记忆。
潘:上初中的时候我开始看张爱玲,张爱玲说她对气味特别敏感,比如她闻到炖肉汤的味道就想起童年的一段事情。声音也是这样的。声音带给我的记忆太多了。我读高中的时候住校,起床的号子就是齐豫的《船歌》——“姐儿头上戴着杜鹃花呀/迎着风儿随浪逐彩霞/船儿摇过春水不说话呀/水乡温柔何处是我家……”以致于很长一段时间,我听到这首歌就毛骨悚然。那时太灰暗了,高三的时候一般夜里十一二点才睡,早上五六点钟就被这首歌叫起来了。
卢:你们学校太奇葩了。
潘:就是华春莹的母校。
卢:在高二的时候,学校组织我们学唱《黄河大合唱》,说是给高三的即将参加高考的学哥学姐壮行。在大操场上,几百人“风在吼,马在叫”,觉得很滑稽。上大学的时候,一个女同学失恋了,那段时间只要一听到梅艳芳的《亲密爱人》就哭得不行,这种状态大概持续了三四个月。说是这首歌当时她经常和男朋友一起听。
潘:我大学宿舍的一个女生也是这样,当时还没有进入谈恋爱的状态,她和另外一个女生一起追同一个男生,后来失败退出,她就喜欢听张惠妹的《BAD BOY》,反复地听。
卢:我在马鞍山的一所高校里经历过一件事情。当时是吃午饭时分,学校电台有点歌节目,一个女生就指名道姓地点了梁静茹的《分手快乐》送给她的前男友。
潘:这是一种豁达的态度。读初中时,我们学校有个合唱队,排了李叔同的《送别》。我觉得我这个人从小就特别早慧,像罗素写的《追忆似水年华》里的普鲁斯特那种小时候的感觉很淋漓地体现在我的身上。当时听着合唱队唱《送别》的时候——“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夕阳打在我们学校的窗棂上,当时我就想,总有一天,过了很多很多年之后,我会记住这一刻的。真的我就记住了。
卢:这种听歌带来的记忆非常深刻。歌声里的光影啊、感情啊全部定格了。2005年元旦,当时在南京准备考研。凌晨时分,电台里播放蔡琴的演场会版《恰似你的温柔》,唱歌的蔡琴哭了,听歌的我也不觉泪流满面。所以在2005年临近大学毕业的一段时间,特别喜欢听这首歌。
潘:蔡琴的嗓音也别适合在午夜时分听。你最欢喜哪个类型的歌手?
卢:大部分是老歌手。女的有蔡琴啊、彭佳慧啊、万芳啊、黄莺莺啊,男的也是老男人,偏豪放和人生类的,黄霑,李宗盛,罗大佑。
潘:我喜欢的歌基本上都是男性的歌。最喜欢的乐队就是Beyong,然后就是罗大佑和李宗盛,还有张宇他们。我特别喜欢这种有豪气的歌。我倒是觉得一群朋友在KTV唱歌应该唱一些豪气干云,歌唱友谊和歌唱理想的歌曲。最讨厌一个人唧唧歪歪唱哭哭啼啼的歌。
卢:在KTV唱歌就怕有人唱网络歌曲。
潘:猪啊,你的鼻子为什么那么长?《最炫民族风》……
卢:这东西怎么说呢,也是别人的一种爱好。
潘:我记得我表妹的丈夫喜欢的全部是《狼爱上羊》这类歌。
卢:这种歌曲是有逆袭的。当时刀郎的歌刚出来时,被主流音乐界称之为出租车司机之歌,但是后来大家都喜欢了。但是有些网络歌曲确实接受不了。
潘:你是指龚琳娜的歌吗?
卢:她是个极品,我们就不讨论她了。有一次在金鹰对面的一家咖啡厅打牌,竟然放了一首《你终于做了别人的小三》,而且是连续重复地播放,我总觉得咖啡馆放这种歌特别恶心。
潘:估计是给那些偷情的人听的。
卢:喜欢听的那些歌代表了当时的一种状态。
潘:也是审美。
卢:现在的一些歌很难引起我们那一代人的共鸣,当李宇春喊着再不疯狂我们就老了,唱着“秒针转动/DI-DI-DA/小小时差 /DI-DI-DA”,真的一点感觉没有。
潘:上大学的时候,喜欢在夕阳西下的时候坐在操场上听齐秦的《外面的世界》——“每当夕阳西沉的时候/我总是在这里盼望你/天空中虽然飘着雨/我依然等待你的归期……”心里特别安静。
卢:2009年的夏天,在工农路上的一家烧烤店吃烧烤,当时下了夜班,大概是12点多钟,有个女孩弹着吉他卖唱,她来到我们的桌前,我鬼使神差地竟然点了一首《大约在冬季》,听得人很伤心。
潘:有什么样的状态就会唱什么歌、听什么歌。女人失恋的时候经常唱那些要死要活控诉男人的歌。
卢:歌曲就像烟酒,有一种疗伤的作用在里面,遇到事情时,与其抽闷烟喝闷酒,不如听点歌。
潘:就像张学友的《她来听我的演唱会》——“她来听我的演唱会/在二十五岁恋爱是风光明媚/男朋友背着她送人玫瑰/她不听电话夜夜听歌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