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启新
20年前,我学校毕业,分到企业上班,企业在郊区,进城路太远,路况差,不通车;我们刚上班,工资低,我又舍不得花钱,所以极少进城逛街。八小时之外,整天把自己埋在工厂图书馆的书海中。
有一天,去借书,透过书架的缝隙,我看到对面书架过道中站着一位披着长发的女孩,头发潮潮的,看样子是刚下班,才洗过澡,来换书带回去看的,突然间就有了怦然心动的感觉。在车间里,清一色的白围裙、白工作帽,所有女孩都一样,分不清谁更美。走出车间,这些女孩才恢复了美丽和清纯。这就是我们最初的相遇。
经过三次侦察,我终于弄清了女孩的底细,知道她所在的车间、工段和班组。从那以后,我经常踩着点去图书馆还书借书,没别的,只为多看她一眼,她好像也感觉到背后有一注目光,虽然目光也有短暂的交汇,但她立即又低头找书,不过从来都不点破。
从那以后,我便更加努力看书,谁拖我逛街我都拒绝,时间一长,他们就知道我是为一个女孩去泡图书馆。看书时间一长,就有了收获,我的名字在厂报上出现逐渐多了起来,到年底,厂报表彰优秀通讯员,我和她竟然同时登台接过厂长递过来的荣誉证书,那一刻,我们相视一笑。
后来,企业形势急转而下,突然有几天都没看到她,一打听,才知道,她已经调到另外一个单位了,心中感觉有一丝惆怅,但转而释然,这样的结局,对她来说更好,留在这里,我们不会有结果,各人有前途都没有好结果。
于是,这段缘从此叠叠收了起来,安放于心的最底层,后来企业倒闭了,图书馆自然也关了。
再后来,随着城市的发展,我们这边路也铺好了,通了公交车,进城方便了,喜欢看书的我,到市里的图书馆办了张电子借书证,八小时之外,继续看书,只是图书馆中再也不会有这样的美好的缘发生了,因为图书馆中不是老人,就是看图画书的孩子,基本上见不到青年的男女,再也难发现双眸相对的纯情了,很难相信图书馆中会有双眸对视顿生情这样的情景出现了,图书馆里的缘怕是从此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