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没有枪林弹雨的和平年代,那场让全世界为之震惊的抗美援朝战争,我们只能从课本中触摸零星的片断。但对亲历过那段岁月的老兵,每每提及那些年的那些事儿,还会满含泪水。
一个秋风瑟瑟的下午,记者拜访了今年78岁的曾经参加过抗美援朝的老司号员——孙守富。
■记者 许海明 实习记者 周婷
当兵八年多 大小几十仗
印染厂宿舍的庭院内,老人们谈笑风声。记者一声询问,“请问孙守富老人住在……”未等说完,面前一位头戴黑毡帽、身穿灰色外套的老人竟自上前,“我就是。”老人声音洪亮、面容清瘦,看起来精神矍铄。攀谈片刻,更觉和蔼可亲。
1947年,孙守富背井离乡去上海打工,帮人修车。但是,他因受不了工头虐待,只在那儿待了一年,便和两个工友偷偷跑了出来。也正因这次逃跑,他才成了一个兵,“跑到火车站时,才发现自己身无分文,哪儿都去不了。这时,恰好遇到一位司号员路过,问我愿不愿参军。”走投无路的孙守富见到“救命稻草”,欣然答应。那年,他13岁。
入伍后,作为一名司号员,他跟随解放军参加了广东战役,又辗转到贵州打土匪,还在上海、浙江、江西、广西等地打过仗;解放后,他又随志愿军参加了抗美援朝,1956年退役。忆起那段炮火连天的岁月,孙守富的眼眶渐渐湿润,“战争打响,战友随着号声往前冲,不管前边是枪林弹雨,还是坦克碾压。”孙守富说,当兵八年,大大小小的仗打了几十场。在战场上,流血牺牲是常有的事儿。当看到一个个战友血肉模糊地倒下时,他曾不止一次地哭过,也绝望过,“但为了解放,为了胜利,还要继续。”
上甘岭一役 鬼神也涕泣
1952年的上甘岭战役是抗美援朝后期最主要的一次战役,也是敌我双方最大、最血腥的对抗。回忆起那段岁月,孙守富用了一句骇人的话,“野草随着冷风摇,发出的声音就像鬼神哭泣。”
孙守富老人说,那场战争艰苦至极,“白天隐蔽,躺在荒草下一动都不能动;晚上行军,还要背着很重的行囊。”孙守富说,那时吃的,大都是志愿军自己运去的高粱、面粉,打仗时要背着走。“当时有这么一句话,‘是兵不是兵,先背60斤’。60斤,是指部队派发的半月粮食、装备和衣物。如果战事紧,物资运不到,我们只能饿肚子,吃些不知名的野菜。”
孙守富说,当时,志愿军的武器远逊美国的纯机械化装备,只能采取敌进我退、适时反击的战略。时值十一月,天气很冷,棉衣棉裤都冻了起来,手一摸到枪杆就会粘上去。战斗艰苦之极,志愿军坚持不懈,最终运用“零敲牛皮糖”也就是集中优势兵力打小歼灭战的战略战术,等待敌人漏洞,最后绝地反击,取得胜利。
“战争是残酷的,但是上了战场,就什么都不怕。”老人坚定地说。
能活着回来 算三生有幸
抗美援朝胜利后,孙守富又在部队待了两年。1956年退伍后,他回到阔别多年的家乡——淮安。老人说,能从战火中走出来,算是三生有幸,“就像在地雷阵里打了个滚儿,可能我命太硬了,阎王爷舍不得带我走。”
对这样一个老兵,地方政府给予了关心。回淮后,孙守富去往淮阴印染厂工作,直至1988年退休。那个年代的老兵,对国家充满信心,“打仗时,战友团结,不放弃,领导人部署了正确的战略,才有了一次次胜利;回来后,国家还想着我们这些老兵,对我们负责,真的很感谢国家。”
如今,孙守富老人已儿孙满堂,每月5000元的各项津贴和退休金,已足够他安享晚年。接近八十高龄的他,说起那段峥嵘岁月依然侃侃而谈,“那个年代的军营中,流传着一句顺口溜,‘司号员鼓鼓嘴,千军万马跑断腿。’我就是那个年代的一个小司号员,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