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年前得白血病的小男孩 今年考上大学了!
当年得到快报读者很多帮助 前天孩子爸爸打来电话报喜
当年老郑在杭州一所小学教室打地铺 本版为资料照片
当年住院治疗的新新
前天,郑先生打进85100000热线:13年前,我的小孩子身体不好,通过《都市快报》报道,得到很多杭州好心人的关心和帮助,小孩子的病看好了,今年他参加了高考,考了500多分,能走到这一步,对我们家长来讲,真的感到很幸福很温暖,特别是对杭州这座城市的感情,没法用语言来表达,当时快报记者的电话我找不到了,我想给她和快报报个喜。
时间回到13年前,也是在夏季。2002年8月7日的快报在38版《情感》栏目,以“亲情和死神的较量”为题,用一个整版报道了一个年轻父亲和儿子的故事。
那时老郑还年轻,儿子新新更小,只有5岁,身材圆滚滚,眼睛大大的,很可爱。但孩子查出得了白血病,于是父亲带着儿子,从衢州赶到杭州看病。医生大概算了算,治疗费要25万元,这对一个农村家庭,是个和病一样可怕的数字。
医院晚上只让一个大人陪床,孩子妈妈晚上陪,老郑便宜招待所也舍不得花钱住,医院附近有所学校正放暑假,学校有个保安是老郑老乡,每天晚上,这个热心老乡就悄悄把老郑放进学校,让他铺张席子睡在空教室里。那段日子,老郑经常翻来覆去,整夜不眠。
白血病病房里,常有病患家人暗自叹息,5岁的新新都看在眼里,有一天他对老郑说:“爸爸,我们回家吧,我们没钱,我的病治不好了。”
新新的懂事让人心疼,治疗时他也一直强忍。有一次做穿刺,他实在忍不住,跟老郑说:“爸爸啊,我实在受不了啦,疼啊,我想哭啊。”老郑说:“疼你就哭吧。”新新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但压抑着还是没有大哭出来。
那一次快报报道之后,很多杭州热心人给新新捐钱,还有人写信鼓励他们父子。其中一个叫“若寒”的中学女生给小郑写了信,其中有一句话被老郑和新新一直记到现在:“生活中需要对美好未来的想象,这是一种信念 ……尽管你只有5岁,这句话不懂,等长大点就会明白。”
快报读者的捐款让新新得到了很好的治疗,后来离开杭州回到老家,新新也恢复得不错。
2009年,新新因化疗引起感染,再次到杭州急救,又得到了热心人的帮助。这一次老郑不好意思让大家再捐钱,就把老家自产的3万斤橘子运到杭州卖,很快就卖光,一位姓郦的女士,一人就订了1万斤。
老郑说,2003年,他回到老家,没直接回村,而是在县城一所小学附近租房摆摊。这么做有两方面考虑:一是儿子还要巩固治疗,县城交通方便,突发情况随时可以赶到杭州,二是孩子非常喜欢念书,到县城升学的机会更大。
新新在县城小学念书,老郑每天骑自行车送他去学校,从一年级开始,新新就会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拍打爸爸的腰说:“快点,快点。”他要比其他同学更早更快,要把看病耽误的时间补回来。
中午,老郑再骑车把新新接到小卖部,给他吃家里开的小灶。“我们住的条件很差,也没啥好吃的,就想着自己做的饭菜放心一点,”老郑说,其实他那时候对儿子的病心里一点底也没有,心想,让他念书就是个形式吧,只要能跟正常孩子一样活下去,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2009年,正念初中的新新突发高烧,送到杭州急救过一次之后,回到老家县城,从此身体就一直比较稳定。他开始自己上学,骑自行车或独自乘公交车去,老郑不放心,可儿子很要强,说他已经没事,要跟其他学生一样。老郑还是不放心,偷偷跑到学校,跟班主任讲了新新的情况——之前老师们都不知道新新的病情。
新新越来越懂事,有一次回到家,跟老郑说:“爸爸,我不喝可乐,也不吃烧烤,一辈子不吃的,一是吃不起,二是自己身体不允许,对吧?”
老郑也就很放心儿子了。
新新的初中班主任非常关心新新,时常去老郑的小卖部说说新新最近的表现。有一次老师说,你儿子数学不错,一点就明白,学习也很上进,拼劲比其他学生都好,经常听他跟别的同学讲,人要往前看,三五年后想怎么样的好,现在就应该怎么样地拼。
老郑听到后心里特别高兴,这一路走来,他知道儿子懂得的这些道理,很多都是在杭州治病时学到的,特别是那个姐姐写的信,他一直保留在身边,一直记得那句话“生活中需要对美好未来的想象”,看来他上初中之后真正懂了。
自从新新的病情稳定下来,老郑的小卖部生意也稳定起来,加上老家田里的橘子,他们一家的生活也不再摇摆不定。
很快,新新考上了县城最好的重点高中,本科录取率能达到92%左右。
老郑觉得,儿子的“美好未来”,已经有了92%的把握。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能要求太高。
新新跟爸爸说,学习压力越大,他越要锻炼好身体,防止病情反复,于是他经常运动,骑自行车、打篮球,内线对抗太强,他就练习外线投篮,投得越来越准。后来跟同学打篮球,大家都愿意让他投三分。
高三的几次模拟考,新新都考出了500多分,这是能过二本线的分数。老郑既觉得欣慰,又想得很开,他没像别的考生家长那样对高分望眼欲穿,儿子考得好当然好,考不好,哪怕只考50多分,只要身体好,扛得住,也没问题。
今年高考,新新考了540多分,比平时的发挥稍差一些,但念个三本还是没有问题。新新有点苦恼,说没发挥好,想着不行再补习一年。可老郑觉得这个分数已经很好了,跟儿子聊了很多,讲到过去那些年经过的那些事,新新渐渐从考分中走出,心情淡定下来,跟老郑说:“那我们给快报报个喜吧。”
老郑说:“他确实觉得儿子能拼到现在,已经是谢天谢地了!13年前,他就在想,只要儿子能在世上多过一年,就应该高兴一年,从没敢想儿子今后还能有机会参加高考,还能考上本科。”
这些天,老郑又像13年前,睡在杭州那所小学的教室里一样,整夜无眠。
说实话,在要不要给快报“报喜”这件事情上,老郑也曾有些犹豫。因为这些年在老家,知道新新病情的人不多,大家都当他是个普通孩子。
老郑说:“后来他又想,经过儿子生病,他和老婆已经锻炼出很乐观的心态了,可社会上还有许多人,当遇到挫折时,能不能有信心坚持下去?能不能想到一定还有‘美好的未来’?想到这个,他也就下了决心,一面‘报喜’,一面把自己家的故事再一次讲出来,以一种阳光姿态,给所有经历挫折的人增强信念。”
对于未来,新新也信心满满,他昨天跟我说了一句:保护好身体,看待好未来。
老郑昨晚加了我微信,发过来一句话:谢谢杭州打来的电话,我们全家都很亲切,一如既往的感动,代全家向曾经报道过小郑的记者问好。只要信心不败,没有战胜不了的困难。
昨天,当年报道小郑的快报记者王燕也跟老郑联系上了,王燕很激动。当即在自己的微信号“丑话”里写下一篇随感:
生活就是这样,有时候温柔,有时候狰狞。像他们一家人一样,命运给你怎样的苦难,都不低头,坚韧不放弃……
我最大的收获就是,多年后,还有人记得,想跟我分享生活中的喜悦和成就。比如,现在。祝愿每一个曾被生活困住的读者,如今都已获得自由,安宁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