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自行车来到雪山脚下。小胡提供
“我从不曾想过我会骑自行车横跨整个中国,也不曾想过会骑着竹子做的自行车骑完整条318国道——中国最长的国道线。
有天,不知是谁拿了张中国地图,也不知道是谁提起去骑车的。当时十来个人围在一起,有种大干一场的气势,我也鬼使神差地搞到了一辆竹子做的自行车,但最后上路时却只有两个人,这不是喜剧里才出现的场景么。”
初冬的杭州,难得有阳光暖暖的,风很凉。我们在一个阳台上,听胡建明讲起4年前的这段故事。最近他突然在网上走红,因为有个知名微信订阅号发布了他的超长超长的骑游记。那文章因为太长,必须分成上下篇,名叫《这个美院毕业的中二青年骑着竹子做的自行车,居然横跨了整个中国》。
这段骑游生活太丰富多彩了,加上各种天气状况,简直是经常令大脑“内存溢出”。
竹子也能做自行车?
也能骑到西藏?
“你见过竹子做的自行车吗?哪里能买到?”2011年夏天,小胡还是个将要毕业的大学生,他在网上提问。因为他偶然看到有人做出了竹制自行车的新闻,想亲眼目睹一下。作为一个美院学生,他对竹器有着一种特别的兴趣。
“没见过……特别容易折吧?”
后来,老师帮他找到了竹制自行车,广州的一位自行车发烧友制作的,当时花了6000多元的制造成本。
这几年,年轻人流行“Gap Year”的旅行概念:一段不确定的时间,短则十几天,长至一年甚至好几年,当你读了“万卷书”,从学校毕业、踏上工作岗位之前,去行“万里路”。
对,就是这么诗意的一个概念,不过也有很多人把它变成充满冒险精神,或者全程“自虐”的一种自我挑战。
小胡说,当时他也是一时兴起,想试试看,骑这个竹制自行车去旅行。可是他的赞助人表示“不具备可操作性”,说白了就是不可能。小胡说他能骑到西藏去,其实他心里也是想,先走着呗。没想到成就的不止是一份男子汉的自豪感。小胡说:“那是我到目前为止人生中最快乐的两个月呢,这种生活完全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痛苦。”
骑友路人
纷纷在竹自行车上签名
上海公路零公里标志位于人民广场,标识着318国道等多条道路的起点,也是小胡和朋友们骑行的起点。
“就在出发前一天,一瘦小伙看到我们推着自行车。就跑过来问我们是不是骑车去西藏,我们一看他也推着自行车,就说明天早上10点从人民广场零公里处一起出发吧。他叫赵柱强,我们一路叫他小赵,真是难得的缘分,后来我们分分聚聚,一路到达终点,成了很好的朋友。”一开始,就是轻松愉悦的气氛。
第二天,从湖州到安徽宣城,将近160公里。路况相当不错,天气炎热,快到宣城时遇到阵雨,雨后的清新空气让刚刚踏上征程的小胡他们十分开心。晚上住在一个小旅馆,老板热心地提议:“你们把自行车放在楼下,我来看管。” 小胡他们死活坚持把车扛到二楼的房间里。迎着诧异的眼光,他戏称“古时候剑客剑不离身,现在骑者车不离身”。
骑行第4天,进入大别山脉,竹车爆了第一次胎,也有了第一次在安庆市摆渡过江的经历。小胡他们到路边一农户家借水补胎。这户人家里有一个小朋友,言语极少,但是跑前跑后很热心,给东西也很利索,小胡灵机一动,叫他在竹车上签名。
他写下“胡广”两字,这成了另一段行为艺术的开始。此后的5000多公里路上,遇到的各种骑友、路人纷纷在他的车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也在小胡的生命里留下了一段一段的故事:4个月骑了半个中国接着打算骑到海南去过冬的阿姨、计划前往埃及的小伙子,想骑行印度和巴基斯坦的年轻人……
骑友路过老家
在路口遇到了翘首盼望的妈妈
几乎体会过户外探险活动的年轻人都会唱一首神曲《雨一直下》,从上个世纪到现在,算得上代代相传。确实,沿途的雨雪风沙,都是考验,但是最伤人的还是一直下的雨。
一山又一山、一坡又一坡,不只是有令人心疼的手机淋坏了、变速器故障这种“意外伤害”,还有一夜一夜,衣裤挂满头顶、电风扇彻夜吱嘎吱嘎摇头的记忆。
但是小胡能够想起来跟我们笑着说的,都是一些最微小不过的开心:
在叫新洲的地方喝到了一块钱一罐的啤酒,便宜到令人吃惊;
不小心上了高速公路,一路纳闷“怎么一个红灯都没有”,有惊无险……
骑友路过老家,在路口遇到了翘首盼望的妈妈,集体体会了一把游子归家的温暖……
姐姐突然发来短信说:“给你转了500元,今天是你生日,晚上吃顿好的。” ……
到了一个叫“侏儒镇”的地方,睡了一觉醒来照照镜子,自己没变小……
“呵呵。”他的笑容里,恍然又把自己放在了珠穆朗玛峰对面,成为记忆里那个在晨风中微笑的少年。
2011年10月19日,第62天,雄伟的珠峰以及连绵成片的海拔8000米以上的山峰如梦似幻呈现在眼前。
“这次骑行是我毕业后的一次行为艺术,也是一次毕业旅行。出发前同学们聚在一起吃了个晚饭,有种生离死别的感觉,都说要活着回来。后来,我真的活着回来了。”
2011年8月18日,小胡骑竹制自行车从上海出发,历经上海、江苏、浙江、安徽、湖北、重庆、四川、西藏,于10月25日到西藏樟木口岸结束,共骑行5779.34公里。
学会了坚持和忍耐
更多的是谦卑
结束的心情没有想象中那样澎湃,反而多了几分淡然。“如果非要说这次骑行于我有什么收获,除了学会坚持和忍耐,更多的是谦卑。”小胡说,回来之后,他发现有许多困惑已经不再是困惑,也不在乎那些小小的挫折了。远行,让他反而觉得自己和理想更近了。内心的富足,让他更愿意去给别人带来生活的美好。
这次骑行得到了小胡的大学老师薛中先生的大力支持,小胡说,一定要把这份感恩之心放在心里,不会忘记的。
小胡虽然学的是雕塑,但是却对竹这种材料情有独钟。毕业旅行结束后,他在杭州注册了一个公司,建立了一个叫“平匠”的品牌。他打算踏踏实实去做一些不装逼、不用“手工”概念炒作天价的竹器。就是用它来生活——过日子用的,好看的,竹器。
看完小胡的故事,有触动吗?是不是想起了一句话:生活除了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其实,生活中很多事,远没有想得那么困难,有时候想去做了,坚持了,说不定也就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