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龟山墓群出土的金梅花
浙江在线12月05日讯 1600多年前,住在今天富阳地区的大户人家,女子头上也许都会插上金步摇,小小的发簪收敛起长发的妩媚,金步摇一步一颤,婀娜生姿。当时,杭州人认为猪象征着财富,去世下葬,左右手都会握上玉猪。
1000年前,临安天目山的寺庙高僧以茶论道,用的是黑黝黝的茶盏,可不是“素胚勾勒出青花笔锋浓转淡”的青花瓷。
昨天,杭州文物考古研究所召开了“发现杭州2013——杭州考古工作年度盘点”新闻见面会,丰富了现代人对于杭州祖先生活情景的想象。金叶子、金梅花、滑石猪握……这些今年在杭州出土的宝贝,带着新鲜泥土的气息,向杭州市民展露绝世身姿。
滑石“猪握”
是祈愿墓主阴间富有
富阳市三桥村乌龟山墓地,南面是平坦的大地,左右和背面被矮山环绕,这个山坡的地势,大概有点像《白鹿原》里的那块风水宝地,因此从东汉到宋明,一直被居住附近的“杭州人”看好,成为沿用上千年的墓地。
从今年5月到9月,考古人员在此发掘了14座古墓葬,汉代的无顶砖椁墓、东汉晚期的拱券顶,再到三国两晋时期蒙古包式的穹窿顶,历朝历代的独特的墓制形式,几乎全部在这里“集合”。
其中,以东晋时期的墓葬最多,共10座。出土文物40件(组)。其中一对有模有样的滑石“猪握”。
叫它“猪握”,其实就是用来握的。它和今天玉器饰品店里出售的首饰可完全不一样,此猪体长,显得瘦削,四足缩在体下,整体约长12厘米,正好比拳头宽度长些。
“汉代开始比较流行葬握,一般左右手各握一个。”项目负责人、考古所专家刘卫鹏说,猪在古代代表财富,左右两手各握一件玉猪的习俗是当时普遍流行的做法,目的是让墓主在阴间能拥有财富,不致空虚。
美轮美奂黄金叶
或源自燕国“金步摇”
从乌龟山东晋墓中还发掘出1600年前的金叶子和金梅花,美轮美奂——浙江省此前还未有过东晋时期金器出土的记录。
五片六瓣梅花,每瓣中间都有雕刻,还镶嵌着小颗粒;五片金叶子,呈水滴状;一对镂空金凤鸟……这几样纯金饰品一露面就吸引了大伙儿的围观。在一堆灰扑扑的出土文物中,十片薄薄的金饰品显得非常夺目。
“在东晋,墓葬里出金子的,一定是高官、贵族。”刘卫鹏毫不含糊地说,而皇族的金器则主要是帽冠和腰带。
这样的金叶子,为什么不是《绝代双骄》中小鱼儿使用的货币?刘卫鹏认为,货币不会如此薄如蝉翼,而应该更重一些。
这次出土的这些金器,据考古专家的初步判断,很有可能是源自鲜卑慕容氏(南方的东晋时期,北方正处在十六国时期。慕容氏家族在北方先后建立前燕、后燕、西燕、南燕,持续七十余年)。他们所推崇的代表权势地位的一种装饰——“步摇冠”,后来传入南方,成为当时王侯贵族间金贵的装饰品。在山东、河北等地也曾发现过。
“步摇冠”,简单形容,就是冠帽上高耸出几个树枝状分叉,每个分叉下坠上桃片样式的金器,人走起路来,它就能形成“一步三摇”的效果,金梅花和金叶子则可能是帽圈周围的装饰。
用黑釉盏喝抹茶
古人要拼谁“奶泡”打得好
酒壶、茶盏、油灯、香炉……如果不是桌上摆着“天目窑址群”的牌子,你真的会以为这些“小杂货”出自美院学生之手。比如这只迷你香炉,青瓷釉面,上面印有浅浅的波浪纹,做得很考究。
其实,它们都来自临安市天目溪两岸的一个窑址群。今年3月,考古队员在此进行了为期一周的考古调查,在月亮桥、高圆头新发现了好几个窑址,还在地表采集到了不少瓶瓶罐罐。其中有几只茶盏,虽然缺胳膊少腿,却让考古队员直称“亮瞎眼”。
这两只茶盏,喇叭口,不高,类似小酒杯,口子沿边紫红色,里面是黑色的,名为黑釉盏。在日本,茶道很流行,很多国宝级茶盏就是黑釉瓷,而普通人最常用的饮茶器具,也是黑釉盏。这种饮茶时尚的源头,很可能就在临安天目溪一带。
考古领队王征宇告诉记者,南宋时,杭州周边的寺庙很多,当时的僧人注重饮茶,并形成了一整套的制茶技艺与茶宴仪式,用的就是黑釉盏。这也被来此学禅取经的日本僧人所效仿,他们不仅把黑釉器具带回了日本,并在此基础上发展出自成一派的茶道。而被日本茶道所津津乐道的“天目瓷”,其实就是黑釉瓷,在贵族、文人圈里地位很高。
古人的休闲生活,不是低头刷微博,而是抬头吟诗唱酬,此时,手中的茶,成了最佳搭配,而宋代文艺青年最流行的方式,就是用黑釉盏喝抹茶。
此抹茶,类似现在抹茶星冰乐里的抹茶,淡绿色。“北宋人盛行喝团茶,就是半发酵茶,要喝的时候,掰一块,磨成末,加点香料、盐,一起煮。”市考古所副所长郎旭峰说,那时的茶都是煮出来的,直到明清后,炒茶才开始流行。
此时,光喝还不行,文人士大夫们吟完诗,还要斗茶。人们之前碾好茶膏,用汤水一冲,表面立刻会泛起泡沫,如果盏的内沿与汤花相接处没有水痕,那就是赢了。这个过程有点类似做咖啡要打奶泡。那有没有拉花呢?也有!“能把花鸟鱼虫形状做出来,那是最强的。”考古所专家郎旭峰说。而斗茶非得用黑釉盏,也是为了便于观察白色茶泡。
到底日本天目瓷的来源是不是临安天目瓷,还有待考证。但可以肯定的是,杭州是茶文化的主要输出地之一,茶文化在南宋时通过高僧传到日本去,并在日本得到了发展。
7大考古项目
列入年度杭州考古新发现
黄土里刨出的宝贝,当然还不止这些。
47厘米长,26厘米宽的石犁,像个钩子一样的斜柄石刀,一头尖尖的石镰,是良渚文化中晚期的农业生产工具;精致的谷藏罐,来自西晋;米字纹陶罐,来自战国……
包括乌龟山墓群和天目窑遗址群在内,以下7大考古项目,列入年度杭州考古新发现:
拱墅区吉如遗址——良渚文化时期土台和墓葬;萧山区闻堰镇老虎洞遗址——大规模、成系统商周聚落遗址;临安市天目窑址群——神秘的东方“天目瓷”;萧山区闻堰镇湖山墓群——跨越千年的古墓群;富阳市三桥村乌龟山墓群——墓地沿用上千年;余杭区东明寺卖鱼桥墓地——禅寺塔林幽幽;西兴永兴闸遗址——见证大运河昔日繁华。
另外,经过几代杭州考古人的不懈努力和深入挖掘,南宋临安城遗址轮廓日渐清晰,南宋文化已经成为杭州历史文化名城的金名片。2013年,杭州考古在团队建设上取得了新突破,今年3月,国家文物局正式授予杭州市文物考古研究所考古发掘团队领队资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