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图：沈浩
慈溪人老杨，今年43岁。他皮肤黝黑，浓眉大眼，身材健硕，很豪爽。
17岁独自闯荡上海，去过北京、天津、黑龙江很多城市。他开过年糕店，做过水产批发，也做纺织品、家电生意。20岁时，生意风生水起。
一人在外，生活中的不顺心，生意上的压力，老杨无处倾诉，很孤独。为排解孤单，老杨时不时约一帮同事、朋友下馆子喝酒。“几乎吃遍了上海有名的小饭馆、夜宵摊。每次都会和朋友们喝很多酒。”老杨说，那时，一个月里有大半个月是下馆子的，每次都是吃到饭店关门才离开。“酒量就是从那时练出来的，我每餐能喝两斤60度的白酒。下馆子，只是想和朋友们聚在一起，一个人吃饭很孤单。”
27岁那年，老杨查出高血压，上周又因脑溢血被送进医院急救。昨天，老杨躺在李惠利医院神经内科病房里，和我聊起过去的经历，眼神一直飘在前方，仿佛在看一部老电影。
主管医生任光丽说：“小脑出血，幸好送来及时，才没生命危险。现采取保守治疗，先不开刀。这段时间高温，脑溢血的患者明显增加了。”
17岁辍学跑上海去创业
如果不是手上接着心电监护仪、挂着点滴，鼻子里插着氧气管，一点都看不出老杨刚从鬼门关兜了一个来回。
“我高二念完就没继续念下去，去外面打工了，当时我17岁。”老杨把没挂水的一条胳膊压在额头上，眼神变得飘忽，似乎陷入了很深的回忆。
“我家在农村，读完书又找不到工作，还不如早点出来打工。”老杨清了清喉咙：“那时候，我们慈溪人做生意，都喜欢往上海跑。一是因为上海城市大，经济开放，机会多。二是因为离宁波也不远，就在隔壁。当时我一个人跑到上海，投奔了一个老乡，他是开年糕店的。店开在上海虹桥五角场的菜场里，那里聚集着五湖四海的生意人，我负责从慈溪批发年糕到上海，然后拿到菜场上去零售。”
做了两年年糕生意，认识的圈子很小，基本就是店铺里的几个同事。在那里，老杨没有一个知心朋友。发现年糕的利润太低了，一天只能赚四五十块钱，太慢了。老杨就用这两年攒下来的钱，改行做大石蟹的批发生意。
天天下馆子夜夜喝老酒
聊天时，老杨时不时会给我一种陷入到回忆里难以自拔的感觉。他经常会如梦初醒般睁大了眼睛问我：“啊?你说什么?”
老杨的第二次创业是经营水产品。他卖的不是慈溪的海鲜，而是从越南、广东批发来的毛蟹(统称广蟹)。每天凌晨4：00，去机场将空运来的广蟹接到，再运到上海八仙桥的一个水产批发市场。
“那时候广蟹很好卖，价格很高，我们接到广蟹先按规格大小分类，3两以上的大广蟹，批发价可以卖到360元，生意好的时候，一天就可以赚1万元，就算再差，批发市场卖不掉，我还可以拿到菜场上去卖，赚得少点，但也肯定不会亏。”
从那时起，老杨的生活发生了变化。
“那时候花钱也没什么规划，想花就花。我在批发市场里认识了很多人，有上海本地在那里开店的，也有外地卖鱼的。我一个人在外地，也没什么朋友，和他们认识之后，就经常会请他们下馆子。”老杨几声苦笑。
“你没法体会那种感觉，孤身在外，从热闹的市场，回到出租房里，就只剩下我和四面墙壁。有时候会很想家，但那时又没有电话。楼上楼下都是上海本地人，每次在楼道里闻到飘来的饭菜香，心里就有种漂泊的孤独感，无处去说。所以晚上吃完饭，总是不想回去，就想拉上一帮人陪我喝酒聊天，直到吃不动，聊不动了，回去倒头就睡。”
60度白酒一餐能喝两斤
老杨在上海孤身打拼时，也练就一身好酒量。
“做水产批发，都是晚上的生意，白天睡觉，晚上吃完饭，我就会拉上几个朋友一起去喝酒，大鱼大肉，红酒、白酒、啤酒都来，往往一吃就吃到凌晨一两点钟，饭店都要打烊了，我们基本都是吃到最后的一桌，然后回去睡觉，睡到四五点钟再起床去批发广蟹，那时精力真是好，每天只睡这么几个小时，也不觉得累。”
说起酒量，老杨想了想，竖直拇指和小指：“60度的白酒，一餐可以喝两斤，如果是红酒的话，可以喝5瓶，这个都是没有喝倒的记录，至于啤酒，我也数不清有多少可以喝了。”
除了喝酒，老杨的烟瘾也很大：“反正香烟递来递去，一天总要抽掉三包烟。主要还是因为一个人，年纪也轻，没有考虑太多健康方面的问题，就是想多交点朋友，广开财路。”
做了10多年的水产生意，八仙桥的水产批发市场拆迁，老杨便结束了在上海的闯荡。“新水产市场的位置离我租住的房子要远很多，不方便，就不做了。”
上压280下压160
不可思议的护士连换多个血压计
第一次知道自己得了高血压，是在27岁那年，老杨正好回家，村里组织村民进行体检。
“当时给我量血压的护士，接连换了好几个血压计，她以为血压计出问题了，我的血压很高，具体高到什么程度，我也不记得了，护士觉得不可思议，我这么年轻，怎么会有高血压。其实，测出高血压的时候，我自己一点难受的感觉都没有，如果不是最终的确诊，我一直觉得自己很健康。”老杨笑得很尴尬。
离开水产批发市场，老杨又断断续续到过北京、杭州、广州，有时做纺织品生意，有时做小家电生意，因为生意场上的需要，老杨依然四处应酬，抽烟、喝酒、熬夜一直伴随了他26年。
2004年，老杨回到慈溪安家，娶了老婆，开始做起钢材生意。“因为有高血压，医生要求我要吃降压药，七八年前，我在卫生所配了降压药，但并不按时吃。想起来了，就吃点，没想起来就不吃了。家里买了血压计，我害怕用，因为最高的一次量出来，我的上压有280，下压有160，心跳有120，我想，要么是血压计疯了，要么是我疯了。”老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上周五，老杨躺在家里，突然感觉一阵头晕。虽然这几年，也偶尔出现过头晕，但这次头晕和以往不同，冷汗唰地一下就流了一身。“我的第六感告诉我，这次头晕要糟糕，开始还以为是打着空调，房间里太闷，我想起来去开门，结果就坐到地上。家里只有我和两个小孩，大女儿也才五六岁，他们还不会帮忙。我自己爬下楼梯，打开门，爬到屋外，被村民看到，他们马上打了120，把我送到医院。”
医生：夏季脑溢血患者增加
李惠利医院神经内科主治医师任光丽说：“他送来时，有小脑出血情况，出血量中等，已经达到手术指征，但他妻子还是希望能保守治疗。目前他的出血已经止住了，就是还不能走路。”
老杨的血量高达280/120mmHG，是正常人的两倍，自己还没什么感觉，这有可能吗?任医生说：“是有这个可能，一是因为他年纪比较轻，另外，每个人的个体差异也比较大，有些人体质比较耐高血压，即使高压非常高，也没什么明显症状。他年纪这么轻就患上高血压，与他长期熬夜、抽烟、喝酒肯定有关系，但我们还需要进一步排查，是否还存在肾动脉狭窄、肾病综合征等其他继发影响因素。”
任医生发现，出梅这十多天以来，脑溢血、脑梗塞的患者明显比前段时间要增加。“长期患有高血压，而且不定期服药，造成血压忽高忽低，对血管壁的刺激很大，容易导致血管变脆，脑溢血就是血管被冲破的结果，相对脑梗来说，夏季脑溢血的患者更加多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