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亲情的力量吗?
只因为看到了一张照片,两个60多岁的慈溪阿姨一眼认定,照片中那个装束古怪的老人,就是自己失踪11年的大哥。
然后,从未出过远门、坐过飞机的两个老姐妹,花了一天的时间从慈溪赶到洛阳,冒着大雨在陌生的城市追一名流浪汉老人,就是为了确认:他是我们的大哥吗?
昨天,两位阿姨终于和“犀利爷爷”面对面聊上了天。“犀利爷爷”透露出的种种信息显示,他真的就是慈溪观海卫锦堂村失踪11年的老王,王乾根。
流浪在千里之外的亲人,终于被执着的家人寻回。
王家姐妹哭了:是哥哥
昨天,是王家姐妹到达洛阳的第二天。
前一天的旅途劳顿,以及和“犀利爷爷”短暂的碰面,并没有让两位60多岁的阿姨气馁。早上8点,她们再次来到关林批发市场附近,寻找“犀利爷爷”。
“我们有感觉,他就是我们大哥。”在市场里,她们一直这么对陪伴着的钱江晚报记者说。
上午9点38分:
“犀利爷爷”出现在钱江商贸城停车场
昨天的天气阴阴的,不太热。找了一个半小时,钱江晚报记者和王家姐妹再次来到了钱江商贸城的停车场,大家商量着接下来要去哪里找人。
王聪娣突然拉住钱江晚报记者的手,低声说:“他来了。”
这是9点38分,“犀利爷爷”依旧是一身招牌打扮:发髻,墨镜,粉色长裙,手拿木棍。
“你把手机收起来。他不喜欢别人拍照。”王家阿姨嘱咐钱江晚报记者,慢慢朝“犀利爷爷”走了过去。
前面,“犀利爷爷”不紧不慢地走着,不时蹲下身,捡地上的烟蒂;后面,王家姐妹小心翼翼地跟着,他快她们快,他慢她们慢。
在钱江商贸城的门口,“犀利爷爷”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
姐姐王冬藕试探着走上去,挨着“犀利爷爷”坐了下来:“烟蒂不好的,我给你烟。”
她递过去的,是这次特意买的“中华”。“犀利爷爷”笑起来:“谢谢你。”
妹妹王聪娣也跟上去了,递过去一张百元大钞。“犀利爷爷”没收,三个人推让了一会。
“你昨天找过我了。”“犀利爷爷”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10点30分:
王聪娣抹着眼泪说:确认了,是哥哥
终于坐在“犀利爷爷”身边,王家姐妹对钱江晚报记者使眼色,希望记者别靠太近。记者只能远远地躲在一边。
这个角落,靠近一个手机店,音乐声很大,不太听得清她们在说什么。两位阿姨一直在用手比划。
期间,外甥徐宏侠买了两包烟送过来,“犀利爷爷”不肯收。王冬藕一把接过来,硬塞了过去。“犀利爷爷”表情有点开心。
9点50分,不知道王家两姐妹说了句什么,犀利爷爷突然把墨镜拿下来了。两姐妹一前一后,摸他的头发、手、下巴,“犀利爷爷”也一脸若无其事地给她们摸。
摸着摸着,两位阿姨都抹起了眼泪。
交谈了近半个小时,王聪娣站起来,走了回来。
她嘴唇有点抖,先对徐宏侠说:“你买点吃的,他早饭还没吃。”
然后,她又转向记者:“确认了,是哥哥。”
姓氏、身世、伤疤,全都对上了
“头上的疤痕都有的。是(我哥哥),就是人壮了。”王聪娣眼泪止不住。
钱江晚报记者问她,都聊了些什么。
她说,一开始是跟“犀利爷爷”闲谈:“你的墨镜真好看,我们也想买一个,能不能拿下来给我们看看?”
于是“犀利爷爷”拿下了墨镜。“实在是太像大哥了。”王聪娣说。
再聊几句,“犀利爷爷”突然说:“你们是浙江的。”
听了这句话,王冬藕忍不住哭了。“犀利爷爷”反过来安慰她:“我老家没了,这里就是我家。我家里有弟弟两个,妹妹两个。”
这和王乾根的情况,一模一样。
王乾根写得一手好毛笔字。为了确认,王冬藕借了纸笔,让“犀利爷爷”写自己姓名。
“犀利爷爷”接过笔,利落地写了一个“王”。
记者注意到,他的字有棱有角,看的出以前练过。
姓氏对上了,家庭情况也一样,两位阿姨最后哄着“犀利爷爷”,仔细摸了他的头、下巴、手……
记忆中大哥被砍伤的地方,“犀利爷爷”都有伤疤。即使肉眼看不到伤口的地方,摸起来也有褶皱,像是受过伤后天长好的皮肤。
“他就是大哥。”王聪娣说。
“犀利爷爷”:房子没了,不回去
确认了“犀利爷爷”就是失踪的大哥,两姐妹拉着他的手,就不肯放了。
“你这几年怎么过的?”“你来了几年了?”“你怎么过来的?”
问题一个个问出来,“犀利爷爷”有问必答,态度很温和。
徐宏侠买来了食物,两位老太太一手一瓶水,一手一个面包,递给“犀利爷爷”,看着他吃。
王冬藕说:“我给你买衣服。”
“不行,这件(披风)蛮好的。”“犀利爷爷”回答。
“你老家呢?”
“房子没了,不回去了。”
“你认不认得我们?”
“我不是你们找的人,不要瞎想。”
……
到了中午,“犀利爷爷”执意要走。王家姐妹也留不住他。事后,两位阿姨告诉记者,他们感觉,其实大哥是认识她们的,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是不愿意承认。他好像不想回家,也不想认亲人。
现在,只等DNA的鉴定结果
失踪11年的大哥,终于在洛阳找到了。王家姐妹的寻亲,至此算是有了一个初步结果。
为了确凿证明大哥的身份,两位阿姨趁着给爷爷梳理头发的机会,拔了几根头发,想留着做DNA鉴定用。
“犀利爷爷”不怒反喜:“你拔了我的毫毛,你留着吧。”
在DNA鉴定结果出来之前,“犀利爷爷”怎么办?
“他的精神一会好,一会糊涂。”王家姐妹决定,求助洛阳救助站和公安机关,送“犀利爷爷”入院检查。
昨天晚上7点,王家姐妹找到“犀利爷爷”,很顺利地把他带上了去河南科技大学第五附属医院的救护车——这是国家卫生部授予的河南唯一一家精神病专科二级甲等医院。
“目前来看,他(状态)有点问题,目前要用药物镇静。”精神科医生检查后表示,会先把犀利爷爷的精神症状控制好。
他说,做检查,首先会剃掉“犀利爷爷”的发髻。这让王家姐妹很高兴:“这样就能看到他后脑有没有刀疤。如果有,那肯定就是大哥。”
回到酒店,两位阿姨一下子垮了下来,其中一位还出现了中暑症状。
“明天早上不用早起了。”两位阿姨的表情有点像笑,有点像哭。
她们和钱江晚报记者一样,等待着最后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