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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别,宁波中医界的传奇

    元宵节的晚上,小雨淅沥。午夜0点08分,这座城市刚刚入睡,在宁波市第一医院,102岁的甬上一代名医钟一棠老先生安静离世。

  2月17日清晨六点多,家人发现钟一棠老先生晕倒在卧室里,桌子上,还放着一杯泡好还没来得及喝的咖啡。他随即被送到医院,确诊为脑溢血,经过数天抢救,终究驾鹤西去。

  钟一棠老先生的一生颇为传奇。他是宁波中医界著名的钟式内科第四代传人;是中国医药学会终身理事。他在临退休时组建了宁波市中医院;近百岁时还开设中医馆,让钟氏百年老店涅槃重生。他为宁波中医发展做出的贡献,永不磨灭。

  这位老人,在弥留之际,反复叮嘱家人:丧事从简,不开追悼会……

  出生中医药世家的他

  从小的理想是重振祖业

  在宁波,有不少让宁波人引以为傲的中医世家,钟氏内科、陆氏骨科、宋氏妇科、董氏儿科……其中的钟氏,就是指钟一棠的家族。

  1915年6月,钟一棠出生于江北后马路的一户医药世家,在父亲和兄长的影响下,他从小就决心要做一名好中医。从道光16年(1836年),钟氏家族就经营着一间益寿堂,是一个药铺兼营煎药,因为战乱,1926年不得不歇业。此时,11岁的钟一棠已经懂事,看着益寿堂关门,他暗暗下决心要重振祖业,让祖传的中医继续造福于民。

  实际上,当时,家人更希望他初中毕业后,到银行或铁路公司找一份工作,在当时,这样谋生更为容易。

  钟一棠坚持学医。他说:“不为良相当为良医。”最终,在效实中学读了一年书后,15岁的钟一棠便到上海中医专门学校(现在上海中医药大学前身)就读,四年后毕业,他又跟随哥哥钟一桂从诊两年。

  1936年,21岁的钟一棠便开始独自行医,经人推荐,他到庄桥“滋心斋”诊所坐诊。

  年仅24岁的他

  仁医的名号在宁波已经很响

  钟一棠在“滋心斋”坐诊第三年,便已经是当地闻名的医生了,每天有上百人上门求医,很多人甚至是远道慕名而来。

  给人看病时,钟一棠常会遇到一些经济拮据的患者,他不但不收取费用,还会再送上相关药物,反复叮嘱注意事项。有时,遇到实在贫困的,他还会把自己的钱无息借给他们。

  熟悉钟一棠的人都听过这样一件事,有一次,他所在的诊所一位职工要做爸爸了,妻子生产要请人照顾,但家里没钱,钟一棠知道后,把身上揣着的自己妻子的产后营养费都塞给了那位职工。16元,这在当时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

  1941年4月,宁波沦陷。到上海避难一年后,钟一棠回宁波,来到位于江北中马路的“永勤德堂”药店坐诊。这一坐,就是十年, 1952年,国家要求成立中西医联合诊所,当时江北有十家联合诊所,他在第五联合诊所坐诊。

  62岁即将退休的年纪

  他受命组建了宁波市中医院

  关于钟一棠的传奇故事,在他年纪越大,反而越加耀眼。

  1977年,钟一棠62岁,已经到了要退休的年纪,这时,省市领导突然找到他,希望他能组建宁波市中医院。

  钟一棠一辈子都是责任感很强的人,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任务,他一口应允,当即受命上阵,组织筹备班子,酝酿建院方案。凭借着他的诚意和威望,外科医师刘中柱、妇科医师宋世焱、内科医师徐文达、内科医师张沛虬等知名专家也加入到筹建队伍中。

  当时钟一棠已年逾花甲,但无论是医院的整体规划,各部门、科室的设备添置,还是病区伙房的厨具购置,都事无巨细,一一过问。

  1977年,宁波市中医院应运而生,创办初期,只有50张床位,经过7年的经营,医院终于初具规模,这时,钟一棠主动从院长岗位上引退,但他没离开医院,仍在一线坐诊、查房。直至2000年,86岁高龄的钟一棠才正式退休。

  在98岁这样的高龄

  他还开设中医馆惠及世人

  忙碌了一辈子,退休后的钟一棠依然闲不住,他把精力用在了著书立说上,写下长达十几万字的《钟一棠医疗精华》,还坚持记日记,写出《在医言医》随笔一百篇。

  2011年,有一天,钟一棠偶感身体不适,便给自己开了方子,让家人去抓药。谁知家人去了好几家中药店,但看着带回来的药材,钟一棠都皱着眉头:这药材不合格,病人的病怎么治得好?病治不好,不是坏了中医的名声吗?

  于是,他便对几个孙辈说,我们把祖上的中医馆重新开起来吧。

  2012年1月,在江东民安路,“钟益寿堂”正式开张,那一年,钟一棠年98岁。“钟益寿堂”延揽了宁波市一批较有名气的中医前往坐诊,药材都从正规药材公司精选。

  钟一棠给医馆制订了几条规范,诸如:若有个别高热、出血、剧痛、呕吐等急患前来就诊,应先诊后挂号;若患者必须转其他医院治疗的,本堂应有医师作病史记录,并派一名护士送转其他医院,自至诊治完毕;有外省人来本市打工的因病就医,若无力付款的,予以全免;患者若有意见,当虚心听取,等等。

  到钟益寿堂看病的患者很多,前两年,它被浙江省商务厅认定为“浙江老字号”。

  如今,钟一棠老先生走了,挂在钟益寿堂大厅里的那块他亲笔体写的铭文,依然熠熠生辉:名医良药相得益彰,服务众人医患一家,寸心耿耿沿传久久,山巍水洲源远流长。

  昨天,钱江晚报记者了解到,钟一棠的家人尊从他生前意愿,在刊登讣告中说,丧事从简,不举行追悼会,请诸亲朋好友不必劳神来家。

  钟老先生,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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