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在线05月23日讯 国家级文保单位诸暨斯宅千柱屋非常有名,很多人也许不知道,距离斯宅千柱屋110公里之外的新昌县羽林街道拔茅村,也有一座气势恢宏的张氏千柱屋。令人唏嘘的是,两者的命运迥异,张氏千柱屋在200多年的风雨飘摇中已经破败了。“浙江只有两处千柱屋,一处是诸暨斯宅,另外一处就是张氏千柱屋。斯宅千柱屋已经是国家级文保单位了,新昌的千柱屋保护工作要走的路还很长。”新昌地方文俗专家杨眉良说。
让人欣慰的是,从新昌千柱屋走出去的张氏子孙,成了保护千柱屋的中坚力量。今年已94岁高龄的张孝达是我国著名数学教育家,他和儿女们一直牵挂着祖屋,近年来,他们自筹资金155万元修缮了老屋,并呼吁更多人一起留住这一历史古迹。
新昌有座更“年长”的千柱屋
新昌张氏千柱屋,比诸暨斯宅千柱屋还要“年长”40年。
“千柱屋是我们的‘小将太公’张功丙集毕生的财力建造的。”张颖中今年69岁,是张孝达老先生的儿子,张氏第25代子孙,中国科学院研究员。
“小将太公”的创业史在新昌广为流传。
清乾隆年间,“小将太公”张功丙还只是张氏十八世祖中一位普通的青年农民,读书不多,家境贫寒。但他凭着自己独到的商业眼光,将新昌出产的白术、木炭等贩卖到宁波、武汉等地,终成一方巨贾。
“据说,造这个房子时一共花去了一稻桶(新昌民间用来打稻谷的容器)的银子。”在拔茅村,几乎每个村民都对这个故事耳熟能详。
“据先人们讲,‘小将太公’建造房屋时一共用了3万两白银。”张颖中说,这个数字肯定多于民间传说的一稻桶白银。
清乾隆五十七年间(1792年),张功丙倾尽所有修建了新屋、老屋和书房,占地面积13亩。其中新屋的规模最大,有房屋102间,大小天井26个,木柱712根,建造时颇费心思,花了6年时间方建成。新屋也被大家形象地称为“千根柱脚”,即现在的“千柱屋”。
张颖中介绍,千柱屋里各个家庭相对独立,廊檐却相接相合,互不隔离,像一座微缩的城池,走遍每一个角落可以“晴不见日,雨不湿鞋”。
“我记得小的时候,新屋里有二十四孝图的木雕,非常精美。”张孝达老先生回忆,他们一家住在老屋,小时候时常去千柱屋玩,对二十四孝图中一张母亲带着儿子的画像印象深刻,“这幅图影响了我的一生,我做人做事的原则都和这幅图有关。”张老表示。
1953年,张颖中9岁,父亲张孝达带着全家去了上海,一年后,张孝达调到人民教育出版社参与编写全国统一的中学数学教材,一家人带着祖屋中美好的生活记忆去了北京。
“年纪越大,对故乡对祖屋的眷恋就更深一层。”张颖中表示。
花8年时间申请重修老屋
去了北京后,张颖中曾多次回到故乡。“之前回来的几次,觉得家里的变化并不大。”张颖中说,当时亲人依然住在老屋,院子里很热闹,房子也完好无损。
但是到了1998年,带了全家人一起回到新昌时,张颖中突然觉得不管是千柱屋还是老屋都“荒废了”。四周的新房子不断蚕食进来,先是书房被拆了,然后千柱屋前面的两口池塘也没有了……
很多张氏子孙也在外面盖起了新房子,从老屋中迁出了。
回到北京后,一家人很不是滋味。“当时就想着能不能重修。”张颖中说,父亲年岁大了,奔走的事情就由他完成。无法同时完成老屋、千柱屋的修缮工程,就先从保护老屋做起!
1999年,张颖中第一次提出重修老屋申请,但考虑到房子体量大等原因一直得不到批准。他并没有放弃,每年都会提出申请,希望按原貌重修老屋。
2006年10月,老屋与2002年7月已经确定为新昌县文保点的新屋合为一处,公布为新昌县文物保护点。
2007年,在连续申请了8年后,张颖中的申请终于获得通过,按照原貌重修工作正式启动。当年年底,修缮工程完成,修缮花费的155万元都是张孝达和子女们筹集来的。
看到修缮后的祖屋重现当年模样,一些外迁的张氏子孙也陆续迁回,张颖中和父亲张孝达每年都会回到新昌住上一段时间。
5月20日,张孝达老先生坐在老屋的院子里,精神不错的他给来访的新昌文史界人士讲起千柱屋的故事。
据张老介绍,“小将太公”非常重视教育,从拥有的田产中分出6亩划归书房管理,如果有哪位子孙考中秀才(或者高小毕业),就能获得6亩水田3年种植权。
“我自己高小毕业后就为家人赢得了这个奖励。”张老说,到他小时候,自己家里已非常穷困,而正是这个奖励让一家人渡过了难关,让他继续学业的梦想成为现实。
“我始终觉得,千柱屋是新昌耕读文化的一个缩影。”张颖中表示。
保护千柱屋已迫在眉睫
张颖中向大家展示一个模型,这是他请园林建设公司实地测量后,按1∶100的比例修建的。模型中,千柱屋、老屋、书房都有廊檐相连,气势恢宏。
看完模型,走进经历了200多年风雨已经破旧的千柱屋时更让人唏嘘不已。
“以前这里确实有精美的木雕,但是后来卖的卖、偷的偷就没有了。”今年72岁的张孝岳一直住在千柱屋里,对于房子的日渐破败,这位老人很是心酸。老人告诉记者,其实前厅的情况还算不错,后厅的破坏更加严重。
转到后厅,果然看到问题更加严重:由于排水不畅,厅堂非常潮湿;房子的廊檐上堆放着各种杂物;房梁倾斜了就额外加几根圆木进行支撑;偶尔抬头,看到阳光从屋顶的缝隙中透进来,“漏雨非常严重。”张孝岳说。
“我嫁进来时,千柱屋是拔茅最好的房子,在新昌都是排得上名的好房子。”黄伯芹今年70岁,50年前她嫁到许家,当时许家买了千柱屋中的房子,这让她在亲戚中很“长脸”。但后来,千柱屋开始慢慢遭受自然和人为的双重破坏。
但是剔除掉这种种不利因素,张孝达和张颖中他们更愿意看到有利的一面。“至少千柱屋的框架和主体还在,很多有价值的‘牛腿’也在,还有抢救的机会。”张颖中表示。
“为保护千柱屋,他们做了大量工作,作为新昌人我应该向他们鞠一躬。”5月20日,说完这句话后,曾担任新昌县副县长并编辑《新昌县志》的文化名人陈百刚对着张孝达父子鞠了一躬,表示感谢。
“对千柱屋的保护已经迫在眉睫了。”看到千柱屋目前的模样,新昌民俗研究者潘肇明显得非常痛心。今年新昌两会期间,新昌县政协文史组提出提案,建议对千柱屋加强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