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面一片片青瓦被揭下小心存放、斑驳的红色广漆被一块块刮除、翘起的纹头脊被“五花大绑”……25日，记者来到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天宁寺，只听寺里动静不断，大雄之殿和金刚殿被密密麻麻脚手架和防护网包围起来，天宁寺近30年来的首次大修启动了。
历经千年，天宁寺频传佳话
天宁寺坐落于崇川区中学堂街，与南通中学毗邻，与钟楼谯楼相望，是南通现存的三座唐代寺庙之一，有1200年的历史。
“未有城、先有塔，前人就塔建城。”这是老南通人耳熟能详的一句话。其中，寺是天宁寺，塔是天宁寺光孝塔，城是南通城。
天宁寺“属州城四大寺之首，通州府九寺之冠”，面南而筑，寺院旁的老街因寺得名寺街。
据《南通市志》、南通天宁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记录档案》记载，天宁寺始建于唐代咸通年间，北宋政和年间改称“天宁报恩光孝禅寺”，明代天顺元年更名“天宁寺”。
历代增修，天宁寺的规模不断扩大。清康熙年间，天宁寺实行丛林制，挂单集众，有田万亩，盛极一时，“现在的南通中学和实验小学曾经也是天宁寺的一部分，面积是如今的五六倍。”天宁寺德慧师父自1995年佛学院毕业后便以天宁寺为家，对这座千年古寺有着深厚的感情。
史料记载，明代宣德五年三月至八年八月，天宁寺“仅存大殿、金刚殿、山门，风雨不支，像剥落，过者观之若传舍耳”。在寺僧净缘禅师的主持下，进行了历时4年的整修，兴建了圆通阁、轮藏殿、鲸音楼等，并“首整浮屠五级”，修旧补缺，保存了宋代木构。20世纪90年代，天宁寺对现存的金刚殿、大雄之殿进行过一次大修。
1957年，天宁寺被列为第一批江苏省文物保护单位；2006年，天宁寺成为第六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公布名称为“南通天宁寺”。
如今，经历几十年风风雨雨，天宁寺主体依然保存完好。但是，它已经明显地“老了”：木石结构腐蚀风化严重，正梁屋脊微微倾斜，纹头脊昔日华美的花纹渐渐风化磨损、黄色的墙皮、红色门漆斑驳脱落……
沉浸“体检”，迎30年首次大修
自2006年天宁寺被列为国家级文物保护单位以来，崇川区文旅局积极推进修缮保护工作。2019年，天宁寺修缮工程获国家文物局批准立项。在区文旅局的积极争取下，该项目获国家文物局审定专项补助资金支持。历时5年，天宁寺修缮工程于今年7月正式开工。
金刚殿和大雄之殿是本次修缮的主体。现存金刚殿、大雄之殿系单檐尖山式歇山顶建筑，均为单檐九脊顶，出檐深远，起翘较高，在檐下采用的铺作层衬托下，建筑整体气势恢宏。建筑面阔三间，金刚殿进深七檩（六椽架），大雄之殿进深九檩（八椽架）。屋面铺小青瓦，飞檐翘角，筑脊高耸。现存建筑石作、大木作、屋面仍保留有宋代或早期建筑形制特征，比较典型。其中，大雄之殿的包镶法瓜楞柱为宋代遗物，全国少见。“两宋时期有一种典型的梁架结构叫‘方三间四内柱’，这种建筑的结构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两宋时期宗教建筑主流特点。天宁寺大殿基本上就延续了这一风格。”施工单位负责人丁乙介绍。
在大修启动前，山东古建筑保护研究院的专业技术人员对两大殿进行了一次全身“体检”。文物本体安全、防护设施、环境风貌、管理使用、灾害风险等，这些文物保护的方方面面，都是此次天宁寺的“体检项目”。
“这次‘体检’通过对两大殿的梁架、屋面屋脊、梁柱等的‘望闻问切’来预判结构和病害情况。”德慧师父说，两年前，遭雨水侵袭，金刚殿的花脊出现坍塌，从而影响了金刚殿的主体结构。
设计单位出具的勘测报告显示：因年久失修，建筑屋面、主体木构架等已形成较大损伤和病害，如屋面漏雨、屋脊歪闪断裂、瓦垄和屋脊接口处脱垄、屋面瓦件松动下滑、檐口出水不畅；木构架平梁层倾斜、檩条滚动、檐步架木椽和斗拱构件外翻、翼角梁松动等。现存屋面、平梁层、槫缝层、木椽和斗拱等部位损伤和病害仍有继续发展的趋势。
修旧如旧，动“微创手术”
“保护为主，抢救第一，合理利用，加强管理，这是文物工作遵循的原则。”此次修缮，将从细节入手，最大限度保留现存构件，采用原工艺、利用原材料，“修旧如旧”，还原历史风貌。
据了解，本次修缮施工单位为苏州园林发展股份有限公司，曾承接拙政园、留园等文保单位的修复工作。“两殿颇具宋代遗风，建筑结构跟苏州文庙有点相似，可见明朝重修时也是做了仿宋形制。”丁乙介绍，现阶段的修缮重点是对金刚殿和大雄之殿进行揭顶修缮和油漆重补，预计年底前完工。
两殿前后檐和两山小青瓦屋面均按现存瓦垄数重做屋面，且瓦件更换率不超过瓦件总数量的25%。“经过勘探，我们发现两殿的屋面用的是古法所制的小青瓦，由紫灰泥烧制而成，修缮过程中我们仍然会使用相同材料的小青瓦，包括修缮过程中发现的使用水砂浆等现代材料工艺做法等，我们也会以传统材料和工艺覆盖。”丁乙说，目前市面上古法小青瓦数量不少，但需要尽量在相近地区找同型号旧瓦。
油漆重补也是一项大工程。两殿所有木质建筑表面，都需先脱漆。但使用的广漆工艺，漆面足足有4—5毫米厚。脱漆的时候，整面墙的刮、磨往往就耗费大量时间。上漆则需要经过十余道工序。首先拌好生漆腻子批在表面，填补因脱漆而坑洼不平的地方，批好一次用砂皮打磨一次，批嵌、腻子、打磨……如此反复三四次。打磨好后再上三四次底漆，再次打磨上面漆，上好后还需照漆三次。
修缮过程中不确定因素很多，等屋面全部揭顶完成，两殿将会迎来第二次深入勘探。
“二次勘探是对初次勘探无法发现的隐蔽部位进行勘探，很可能会暴露新的问题，这给修缮工程带来了挑战。”丁乙说。
日报记者 卢铖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