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随着网剧《法医秦明》的热播，法医这个神秘的职业走进了人们的视线。
电视剧里的法医秦明一出场就去下水道打捞尸骨，对人体构造了如指掌。剧中还有一个女法医大宝，有着灵敏的嗅觉，和扎实的解剖知识。温州也有这么一群法医，法医吴子省也曾穿着防护服，戴着防毒面具，只身一人钻入污水井，搜索尸体的其他部分;女法医刘晶茹怕破坏骸骨形状，用了整整一天时间，坚持用手和小铲子一点点地挖出了人的206块骨头……
法医的真实世界到底是怎样?他们如何让尸体“开口说话”?昨天，记者走进乐清市公安局刑事科学技术大队，听法医吴响讲述多年从业故事。吴响说，真实的法医工作有些单调，一有警情赶往案发现场，要么在乡间田头，要么在解剖室内验尸，但他很喜欢这份职业，“因为凶手会说谎，但尸体不会，比人更诚实。”
他杀?自杀?
呕吐物让死者“开口说话”
见到法医吴响时，他穿着一身警服，看上去和普通民警并无区别。47岁的吴响做了20年的法医工作，是乐清6名法医中资历最深的一位，从他身上透露出一股沉稳和坚定。
吴响出身医学世家，从事法医前，是一名五官科医生。1995年，因为热爱警察行业，不顾家人反对，他毅然报考了乐清市公安局的法医岗位。“当时大家对法医有偏见，忌讳我们跟尸体打交道。我们每次上山下乡去案发现场勘查，顺道在乡镇里吃饭，我们前脚刚走出大门，对方后脚就把我们吃过的碗筷全扔了出去。”吴响说，后来，越来越多人了解法医，这份职业也逐渐得到了大家的接受和认可。
同事李晓经办的一起命案令他难忘。今年2月，吴响接到警情，乐清一老人公寓内一名老人突然死亡。吴响走进老人的单人间，环顾四周，发现房间物品摆放整齐，87岁的男性死者躺在床上，盖着被子，脸上盖着一条白色毛巾。“死者早上突然呕吐离世，脸上沾染了呕吐物。公寓里的护工给死者清洗面部后，便盖上了毛巾。”吴响说，死者身上没有明显损伤，但有呕吐物，而且据护工反映，死者身体情况一向良好，他认为死者疑似中毒死亡。
如果是中毒死亡，那么毒物来源何处?是何种毒物?吴响提取了死者嘴里、毛巾上残留的呕吐物回去鉴定，鉴定结果显示为老鼠药中毒。此时，护工的一句话引起了警方的注意，当天早上，死者的儿媳妇曾来探望。警方联系死者的儿媳妇，对方却称自己正在温州市区，与老人死亡时间不符，没有作案时间。“其实，她去看老人时，把老鼠药少量地投放在死者的水杯里，以致从中毒到死亡之间产生时间差，故意制造她的不在场证据。”吴响说，但在鉴定结果面前，她最终交代了作案经过。事后，他了解到，老人的儿媳妇作案的原因竟是不想负担老人在公寓的费用。说到这，吴响轻轻叹了一口气。
20年来，吴响共受理伤残鉴定近5000余份，参加各类现场勘察三千余起，检验尸体1000余具，曾主办多起重大案件的勘验和鉴定工作。
砍死?窒息?
尸体上的秘密重现作案过程
对于法医来说，他们的工作是从尸体上提取相关物证，确认死因、死亡时间，以及用的是什么工具等，通过分析尽可能重现作案过程。
吴响曾处理过一起碎尸案，死者被分尸成十多块，分装在五六个塑料袋里抛尸。晚上八九点，他和同事忍着尸臭，在解剖室内拼接尸块。“拼接是为了看尸体是否完整，以及查看死者的性别特征等，重现作案过程。”吴响说，他们通过骨头走向，伤口特征等信息进行拼接，拼接好了，尸体的秘密也就暴露出来了。
“我们在失踪人口里找到了符合特征的人，提取DNA与其亲属比对，最后确定了身份。”吴响说，一旦确定了身份，后续的侦查展开更加容易。
结合种种证据分析，法医们还推测，死者是一名20至30岁的女子，因为颅内有损伤，死前被凶犯打晕过。死因是窒息，凶犯是先将其打晕，后闷死。吴响还说，凶犯采用菜刀作为碎尸工具，从碎尸痕迹看，应该没有专业的医学背景或屠宰背景。案件侦破后证明，法医们的推测几乎准确。死者是一名保姆，与雇主发生口角，雇主将其杀害分尸，并抛尸。
吴响介绍，电视剧里的情节也并非空谈，现实中法医确实能从牙齿的磨损程度、耻骨连合、长骨等综合判断出死者的大致年龄、性别等，然后先从失踪人口中入手，缩小范围确定死者身份。
记者在解剖室看到，宽敞的房间内摆着两张解剖台，消毒柜里摆放着专业器械。在室内，记者还闻到了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这已经是较淡了的尸臭味，法医必须忍住这股味道对尸体进行解剖，还不能戴口罩。”吴响告诉记者，这是因为如果死者是毒物死亡等，法医需要通过嗅觉对毒物做初步分辨判断。
解剖尸体也并非都在解剖室内进行。吴响说，他在刚参加工作时，因为条件限制，两张板凳、一张木板就能搭成简易的解剖台，法医在案发现场直接解剖，凭肉眼大致判断出死亡时间、死亡原因等等，及时为侦查民警提供线索。
淤伤?骨折?
作出一个多月前的伤势鉴定
在一般人眼里，法医的工作似乎天天与“尸体”打交道，接触的都是大案、奇案。吴响告诉记者，事实上，他们大部分的工作是“法医门诊”，就像医院里的医生一样，为有需求的群众作伤势鉴定。
今年上半年，吴响接待了一名十几岁的初中男生。“家长陪着孩子来的，一个多月前，孩子在放学后，被几个高年级的同学殴打，打得鼻青脸肿。因为双方长时间调解不下，家长便带着孩子报案，要做伤势鉴定。”吴响说，一个多月过去了，男生身上已经没有明显外伤，家长也没有拍下当时的伤势照片。没有物证支持，这个伤势该如何鉴定?
吴响细问之下，得知在孩子被打后，家长曾带孩子到医院拍过颅脑CT，因为医生当时说没什么大碍，家长也就没放在心上。吴响一看CT片，在发现鼻骨处隐约有骨折迹象，于是他建议孩子重新再拍一次CT。结果出来了，其鼻骨处果然骨折。事后，该男生的伤势被鉴定为轻微伤，构成立案条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