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陈玺撼
城市快速发展,城区与郊野的边界逐渐模糊,使很多野生动物原有的自然栖息地不复存在。于是,一种被称为“野生动物进城”的现象出现了。问题随之而来,野生动物与人同住一个小区,生存空间产生交集甚至冲突时有发生,该怎么办?
2024年上海市“保护野生动物宣传月”昨天启动,启动仪式上发布的上海首份野生动物社区手册提供了与“同一屋檐下”野生动物相处的参考建议。
坚持“四不”原则
目前在上海比较典型的“进城野生动物”有貉、赤腹松鼠、狗獾、黄鼬以及留鸟中的“四大金刚”(珠颈斑鸠、白头鹎、乌鸫、麻雀)等,尤其以貉最具代表性。
“和几年前相比,随着相关自然科普教育在学校、社区的普及,我们明显感到居民对貉态度的转变,这促进了我们持续推进相关工作的信心。”上海市林业总站副站长李梓榕表示,居民遭遇野生貉,科学又简单的做法就是坚持“四不”原则——不害怕、不接触、不投喂、不伤害。
以“不接触”为例,“大多数人会觉得幼小的野生动物很可爱,见到‘落单’的小家伙忍不住出手相助,甚至带回家,这样反而好心做了坏事。”李梓榕表示,和人类相似,小貉在哺乳期离开家后很难存活,由于难以适应陌生环境、不同种群间的冲突等问题,异地野放的小貉将面临严重的生命威胁。大家如果碰巧发现,不如让它们留在原地,这样更容易被母貉寻到。
同理,遇到从树上鸟巢掉下来的幼鸟,正确的处理方式也是尽量“不接触”。不过,要是幼鸟掉在路中间或周围有流浪猫等明显威胁,可以将它们放到附近的灌木丛或树杈上。
大多数情况下,坚持“四不”原则,就能与貉相安无事。但不排除一些小区因为食源丰富或生态环境优越,出现貉数量和分布密度激增的情况,更容易让貉在闲置建筑底部沉降缝等现成空洞聚居打闹、偷吃居民自种的绿植果蔬、在繁殖季与未牵绳宠物犬发生争斗等问题。
对于上述问题,《上海城市常见野生动物“怎么办”社区手册》给出了建议。比如附近有貉的巢穴且貉的活动明显干扰到了居民的生活,可由小区居委会向所在区野保部门请求技术指导,在确定已经将貉赶走的情况下,由物业部门填堵沉降缝。又比如,用扎带或防护网加固园子周围的栏杆,尤其要堵住底部的缝隙,可以较好地防止貉钻进来偷吃。
无斑雨蛙试着“返乡”
在探讨和“同一屋檐下”野生动物相处之道的同时,还有许多野生动物的生存受到威胁,它们不像貉、赤腹松鼠那样有很强的适应能力,生境一旦遭破坏,数量便锐减。
上个世纪曾经多到被农民用来喂鸭子的无斑雨蛙就是典型代表。无斑雨蛙是中国特有种,二三十年前,华东地区可谓遍地都是,俗称“绿猴”“邦狗”。受栖息地污染(通常是农药的使用)和丧失(城市化增加)的影响,无斑雨蛙野外数量急速减少,近年难得一见,成了许多科研工作者和蛙类爱好者心目中的“重点保护动物”。
资深野保工作人员告诉记者,十多年前在南汇一座果园见到“最后一只”无斑雨蛙后,无斑雨蛙从此在上海“隐身”,成了“传说中的蛙类”。
列入世界自然保护联盟(IUCN)濒危物种红色名录的无斑雨蛙虽然至今还是无危(LC)级别,但南京林业大学教授阿迈尔近期发现,它们的数量也许早已骤降到极度濒危级别。2014年的一项评估认为,无斑雨蛙种群大约只剩五六百只。
有识之士已经行动起来。上海城市荒野工作室创始人郭陶然透露,经过七八年的准备,上海无斑雨蛙的重新引入和扩繁工作将迈出重要一步,一片位于奉贤的农场被相中,经过改造后,城市荒野工作室从安徽引入蝌蚪并繁育的无斑雨蛙将在这片区域野放。
“无斑雨蛙对生境的要求较高,它们在水稻田里繁殖,再去附近的其他农田、林地里觅食,这种复合型的生境在上海难觅。”郭陶然表示,为了找一块集合了水系、林地、基本农田和其他农田等生境的土地,团队可谓跑遍了上海,之所以这么难找,还有一个苛刻条件:这块土地如果耕种了农作物,必须全程坚持有机种植,不能打任何农药。
无斑雨蛙如果能在奉贤顺利繁衍生息,有助于止住上海蛙类近年来不断减少的趋势,还能为有机农业发展和美丽乡村建设提供新的思路——相较于上海目前分布的其他蛙类,无斑雨蛙攀缘能力强,倾向于在更高的植株上觅食,有更大概率“解决”其他蛙类不太碰的害虫。郭陶然表示,就这点而言,无斑雨蛙也是很有代表性的指示性物种,能够客观反映所在地区生态环境的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