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胡幸阳 周楠
近日，黄浦江畔城市界面又迎来一次重要更新——备受瞩目的中交集团上海总部基地项目竣工验收。杨浦滨江南段的百年工业遗产上，新添一个集超甲级办公、复合商业、历史保护建筑、国际社区活动中心于一体的综合性建筑群。
而在苏州河宝成湾段创享塔园区，一座3000平方米的办公楼此前被拆除，改造成口袋公园和沿岸景观，还绿于民。一条两米宽的小径直通河边，园区就此向市民打开，引来翻倍的人气和效益。
一进一退，其实基于同样的理念和逻辑：按照“人”的需要，把空间交给市民大众。2019年11月2日，习近平总书记考察上海时，在杨浦滨江提出“人民城市”重要理念，成为上海贯通改造“一江一河”两岸公共空间的指引。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无论是城市规划还是城市建设，无论是新城区建设还是老城区改造，都要坚持以人民为中心，聚焦人民群众的需求，合理安排生产、生活、生态空间，走内涵式、集约型、绿色化的高质量发展路子，努力创造宜业、宜居、宜乐、宜游的良好环境，让人民有更多获得感，为人民创造更加幸福的美好生活。
黄浦江沿线45公里、苏州河两岸42公里岸线已相继贯通开放，近年来，“一江一河”滨水空间品质持续提升，“艺术西岸”“世界会客厅”“半马苏河”等城市景观成为“人民城市”的生动注脚。黄浦江与苏州河宛如两条“城市项链”，将城市与人民紧紧串联起来。
“锈带”接连变“秀带”
今年6月，第二十届上海苏州河城市龙舟邀请赛开桨。来自不同国家和地区的36支队伍700多名运动员劈波斩浪、奋楫竞渡，共同带来了一场“龙舟盛宴”。来自俄罗斯的龙舟队员塞夫琴科·基里尔夺得冠军后高兴地表示，沿岸的风景很美，有机会的话明年还想来这里参赛。
龙舟赛的举办地苏州河中远两湾城段，曾是苏州河岸线贯通的一个断点。贯通攻坚过程中，普陀区听取各方意见，在群众共商共议、共建共享中实现了小区岸线的贯通开放，完成从“沿河不见河”到“近水更亲水”的转变。
广泛吸纳人民参与，正成为城市建设者的共识，更是城市人民性的体现。苏州河两岸分布着不少中远两湾城这样的住宅小区，各区在着手改造前，与居民反复沟通协商，结合居民需求更新了步道铺装、娱乐设施和门禁安防等，不仅让岸线贯通工程顺利推行，也加强了公共空间建成后的吸引力。
在杨浦滨江，人民建议征集平台于2020年设立，通过线上线下结合的方式，就滨江区域的开发、建设和管理各个方面，让市民零距离、无门槛地提出自己的意见。
“金点子”往往很快就能落地。很多杨浦老居民留言，希望保留更多近代工业的痕迹，让大家能步入老建筑，重温旧日时光。不久后，由老烟草仓库改造而成的公共建筑“绿之丘”就开放了室外观景平台，让人们饱览一线江景。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文化是城市的灵魂。城市历史文化遗存是前人智慧的积淀，是城市内涵、品质、特色的重要标志。要妥善处理好保护和发展的关系，注重延续城市历史文脉，像对待“老人”一样尊重和善待城市中的老建筑，保留城市历史文化记忆，让人们记得住历史、记得住乡愁，坚定文化自信，增强家国情怀。
“绿之丘”的改造，不仅提供了市民大众所乐见、所向往的公共空间，也是这座城市保留个体时代记忆、延续城市历史文脉的一个缩影。这些年，杨浦滨江、徐汇滨江等岸线空间对工业遗存在延续根脉、重现风貌的基础上，赋予新功能、新价值。杨浦滨江的灰仓艺术空间不久前举办了一场“零碳”音乐会，原来的火电厂煤灰罐，现在利用光伏和储能系统，全程以清洁能源供电。徐汇滨江油罐艺术中心最先在中心城区带火“工业风”，水泥厂预均化库更新而来的西岸穹顶艺术中心也成为潮流聚集地……昔日的“工业锈带”接连变成“生活秀带”，为上海增添了一道道靓丽的风景线。
岸线CAZ比CBD更复合兼容
“一江一河”岸线空间打开后，文旅体商业态和各项活动持续注入，进一步推高了滨水岸线人气。
去年首届西岸国际咖啡生活节，徐汇滨江短短4天吸引了现场游客7.4万人次。第二届咖啡生活节举办时，规模进一步扩大，汇聚了超180个展位，包括独立咖啡馆和国际连锁品牌。即便下着大雨，市民游客们排队体验的热情依旧不减。
在静安区苏河湾，UCCA Edge静安尤伦斯美术馆、Fotografiska影像艺术中心、苏河皓司、没顶画廊等艺术空间组成了一处当代艺术群落；大型商业体万象天地设计得极富创意，包罗了办公、商业以及绿地功能，既是综合体也是博物馆，还提供了可共享的公园空间。
水是城市的生命线，滨水空间对各项要素有着天然的吸引力。Fotografiska影像艺术中心选址时，对正对苏州河的位置一见倾心，认为其完美复刻了瑞典斯德哥尔摩全球影像艺术中心的氛围。Fotografiska将一楼正对着苏州河的一面打造为敞开式，并放上一些红色的艺术座椅，既作为外摆位也作为公共座椅，让艺术氛围流淌向河水。中交集团上海总部基地的落子，看中的正是杨浦滨江原上海船厂区域与航运的历史渊源。而创享塔园区负责人则表示，办公楼拆除改为河岸小道后，“半马苏河”的规划更直接地赋能了园区，各类企业近悦远来，园区年租金收益反而提升到原来的5倍。
这也是为什么，在市一级的最新规划文件中，中心城区的浦江两岸、相当比例的苏河沿线，都被规划为CAZ（中央活动区）。CAZ比CBD（中央商务区）的概念更进一层，也更复合、更兼容，定位于服务更广泛的人群，呈现“7天×24小时”活动模式。这意味着，“一江一河”岸线既要打造群众公共休闲活动场所，也要做好上海经济发展的核心空间载体。
因而，近年来，各区都开始将高端产业资源向水岸边倾斜——
黄浦区主动拥抱“科技回归都市”趋势，拿出了滨江沿线192公顷成片核心区域，建设“中央科创区”，构建以数字科技、生命健康为核心，以科创服务业为支撑的“2+1”科创产业体系。
虹口区北外滩获授全国首个“航运服务总部基地”，对标伦敦金丝雀码头、纽约曼哈顿的下城区，金融、航运两翼齐飞，航运金融、航运保险、船舶管理和海事仲裁等高端航运服务业集聚成势，外资金融、金融科技总部、绿色金融业务夯基拓能。
徐汇区正在滨江打造生成式人工智能的高地，全国首个大模型生态社区上海“模速空间”亮相后，迎来16家大模型上下游企业入驻。2020年以来，徐汇滨江高品质办公载体持续释放，新增就业超4万人，区域内企业总数近3800家。
由“建设”改为“品质提升”
随着越来越多人在“一江一河”两岸腹地工作生活，关于空间品质的新期待开始更多地涌现。去年起，上海的各项政策文件里，“一江一河”两岸公共空间由“建设”改为了“品质提升”，这代表其规划、建设、发展、治理将更包容多元，颗粒度更细，更贴近人民的需求。
比如，一些滨江空间不再止于服务“少数人”。上个月，北外滩世界会客厅迎来首个公众开放日，吸引了众多市民和来自世界各地的外籍友人前往参观。今后，除高规格、高标准的政务接待外，世界会客厅将持续为企业和公众提供高质量的公共服务。
上海北外滩经营管理有限公司相关负责人表示，作为上海连接世界的新平台和新名片，世界会客厅决定向公众开放，是为了拉近上海这座城市与市民及国内外宾客之间的距离，提升公众对上海文化传承和国际交流平台重要性的认识，展示上海的历史文化和现代发展成就，成为服务国家战略、开展对外交流的重要窗口之一。
高校面向社会开放、融入社区和城市的呼声也越来越高。华东政法大学长宁校区积极响应，经历了一轮又一轮的“拆墙透绿”“空间重塑”，与周边老建筑共同塑造了一片静谧绿色与历史怀旧相融合的城市休闲活力区。苏州河长宁区的这处“U形弯”，现在成为最受周边市民欢迎的“露天博物馆”。
特定人群的需求也被相关部门提上日程，开始着手解决。今年3月，市住建委、残疾人联合会共同发布《上海市“一江一河”两岸公共空间无障碍环境建设技术导引》，为公园绿地、城市广场、公交车站、轮渡码头、市民驿站、公共厕所等每一处场景提供“建设指南”，对设施的布局、建设、维护都作出细致规定。未来，腿脚不便的朋友可以坐着轮椅一路畅游滨水空间。
杨浦滨江“总部秀园”建成后，预计将有3000家以上在线新经济企业、20万以上从业人员在此聚集。面对可能出现的“大厂夜高峰困境”，杨浦区通过发布针对性政策撬动人才社区就近建设、公司员工就近居住，以期改善职住平衡情况。
市住建委相关负责人表示，今年，上海将持续打造“一江一河”新亮点、宜乐宜游新空间、人民城市新地标，推进100项建设任务，其中黄浦江55项任务、苏州河45项任务，包括持续推进民心工程、加快推动文旅功能提升、打造儿童友好示范区、提升滨水空间精细化治理水平等，推动人民共建、共享、共治的“一江一河”世界级滨水区建设再上台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