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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州人物
屡试不中的唐皋
发布日期:2013-10-14 10:15:50 来源:徽州人物 本站编辑:zx

   唐皋,字守之,号心庵,子彰(或作子章)玄孙,岩寺人。正德九年(1514年)廷对第一,官翰林院侍讲学士。为文下笔立就。著有《心庵文集》、《史鉴会编》、《韵府增定》诸书。

  《岩镇志草·文苑传》一共写了3个人物,除了舒雅、吕溱,就是唐皋:

  唐皋,字守之,号心庵。生而英迈,博极群书。家贫,尝以年家好谒浔阳守。守一见,期大魁,赠百缗。途次,知同行友窘状,怆然曰:“公贫倍我,何不罄持去为婚养资!”竟垂橐归。又诣学宫支额廪,途遇鬻妇偿责钱者,哭甚哀。计数适合,悉解与,夫妇获全。正德甲戌,廷对第一。还里中,竞延致为荣。皋曰:“召我须方君在,乃往。”方盖物色皋微时尝典药笼给皋者。丁丑同主礼闱试,得人为多。武宗升遐,颁诏朝鲜,展读悲恸,王及陪臣以下皆感泣。归日,行囊惟一砚,投之鸭绿江。官侍读学士,多所启沃,临终犹进讲君子小人章。诏赐谕祭。先是,大礼事起,张、桂持论特正,群起呵之,上犹时下温语,诸臣愈益戆,恃杨廷和为之垒也。皋为廷和读卷第一人,乃因廷和子慎请曰:“张公不为无理,且深入上心,相公不可遏之太严,执之太固,但当择其可从者以慰上衷,斯能执其必不可从者以安孝庙耳!”廷和曰:“卿言良是。何不即以此意疏闻上乎?”皋退草疏上之。寻而廷和去,言者斥几空,事惟上所为,即太庙一节,张亦不敢谏。乃叹曰:“使杨公当日用唐侍讲之言,留余勇争此,则吾辈当助之。乃今悔无及矣!”所著有《心庵集》、《史鉴会编》、《韵府增定》诸书。孙一羽,工诗,从王寅结天都社,崇祀两学乡贤。

  唐皋别号心庵,和他早年在岩寺的住所有关。《岩镇志草》说心庵“即岳公祠旧址,在今唐家坦之左。唐学士皋居与之邻,自以为号。道中有桥,道旁有泉,皆以心庵名之”。又说,状元第,在唐家坦,正德甲戌科唐皋;“龙章褒节”坊,在唐家坦东,“旌表方钺妻汪氏”。而“龙章褒节”坊至今仍存,由此我们可以大致推出心庵及状元第的位置,应该在今天的岩寺下街小学附近。

  关于唐皋的家世,《岩镇志草·隐逸传》交代得很清楚:

  唐子章,名文奎,以字行。号拙庵。开国硕儒白云先生季子。生而辩慧,父甚奇之。尝曰:“此儿天资高迈,使毕力古今,当有所就。”子章益发愤,下帷,足迹不窥户者十年。书法钟王,诗宗李杜,韬光自好,不求闻达。文皇以束帛征至阙下,召对称旨,即日命待诏文渊阁,纂修《永乐大典》。每奏一篇,上辄叹曰:“良史才也!”子章故无意仕进,数以亲老乞归。上不许。乃抗疏曰:“臣有母,年逮大耋。臣不能以乌鸟之怀,从事笔砚。上不罢臣,臣方寸乱,亦终无益于史氏。臣忠孝两无据。”上许之。授中书舍人。不拜而归。所著有《拙庵集》。四传而为殿元皋。

  又说:

  名贤之不列唐白云,何也?白云先生名桂芳,以字行,曰仲实。德义文章,为人师表,屡受山长训谕之聘。洪武初,以耆儒召对,有束帛尊酒之赐。高隐弗仕。殁祀郡庠企德堂。宁不足以称名贤乎?或曰,唐之先世,非吾镇之土著也。然则舒昭文何以载,吕龙图何以增乎?岂其殿元之重,虽非土著,亦可以藉光耶!若谓舒于题坊,有里人之称,则唐之丘墓在焉,反不足凭乎?至于吕之增入,必因郡志所载,为吕文仲之兄之孙也。若然,则隐逸之唐子彰,非先生之子乎?文苑之唐皋,非先生之曾孙乎?以叔祖而可及其诸孙,岂子若孙而顾不可以追其父祖乎?意者以其不左史、不参政,不得厕名贤耶?则何以不列之文苑也!意者又以其不殿元耶?吾弗知之矣。

  也就是说,唐皋的高祖唐子章,乃是明代开国硕儒白云先生唐仲实第四个(也是最小的)儿子。白云先生名桂芳,字仲实,歙县槐塘人。元至正十八年十二月(1359年),朱元璋自宣州入徽,驻跸歙县玉屏山,曾延之问以政事——槐塘“龙兴独对”坊由此而来。但唐氏之丘墓,似在岩寺附近,所以唐皋的高祖唐子章因“庐墓”而徙居岩寺,便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既然“四传而为殿元皋”,唐皋就应该是正宗的岩寺佬了,新修《歙县志》仍说他是槐塘人,不免有点牵强。但话又说回来了,“名人情结”,自古而然。《岩镇志草》的作者佘华瑞,对岩寺“贤良坊”不列唐白云,就颇有看法——按照他的说法,连白云先生唐仲实,都该是咱岩寺人。而他所举的例证,又恰恰反证出,舒昭文(雅)、吕龙图(溱),皆非“土著”,岂不都是“抢”来装点门面者耶?

  《新安名族志》对唐姓在歙县特别是唐仲实至唐皋之间的世系说得更为清晰:

  唐出帝颛顼高阳氏,至唐高祖有天下,大号曰唐,其后子孙避难江东,遂以国为氏。

  唐本李姓,出婺源岩田派,唐散骑常侍德鸾季子曰海之后。……曰桂芳,号白云,荐授崇安教谕,铨南雄学正,弗赴。我高庙驻徽,以耆儒招问,有“不嗜杀人”之对称旨,后强起摄紫阳书院教,退而讲学槐塘之上,遂卜居焉。

  ……(桂芳子)四曰文奎,号拙庵,以善楷书征入文渊阁,纂修《永乐大典》,著有《拙庵集》,迁居岩镇。……文奎子曰懋,贡授绍兴府经历。……懋子曰祖兴,赠翰林院修撰。……祖兴子曰皋,号新(心)庵,正德甲戌状元及第,授翰林院修撰,充朝鲜正使,赐一品服,升侍讲学士。

  《岩镇志草》:

  晋昌社,在青云桥西,土名方可坦。唐氏自子章公奉白云先生居吕家林,后迁新庵前。社建于成化间,内虽倾圮,而门楣犹存。

  民国《歙县志·卷七·人物志·文苑》载:

  唐皋,字守之。正德甲戌廷对第一。官翰林院侍讲学士。皋好言时事:嘉靖中,尚书林俊求去,上言君臣同心则治,俊勉留;未几,继以诘责,使之求去——“此所谓上下乖离也”。大礼议起,疏请“于本生备其尊称,以伸追远之道,系其始封,以远正统之嫌”。上大怒,夺俸三月。在讲筵尤多启沃,临终犹进君子小人章。卒赐祭奠。皋为文,下笔立就。或请点窜,即更撰,不袭一字。著有《心庵文集》、《史鉴会编》、《韵府增定》诸书。孙一羽,亦工诗。

  唐皋中状元前,科考屡屡失意。岩寺至今还流传其科场困顿的故事——笔者查考的时候,发现还载诸史籍。

  清代梁章钜《制艺丛话》卷五记明代正德时唐皋字心庵故事云:“按唐皋,歙县人,家甚贫,襟怀洒脱,才思敏捷,文不加点,若中有所改动,则别构一篇,少负才,自以为必售,及屡困场屋,时人嘲之曰:‘徽州有个唐皋哥,一气乡闱走十科,解元收拾荷包里,其奈京城剪绺多。’皋闻之,志益壮,自署其壁曰:‘愈读愈不中,唐皋其如命何;愈不中愈读,命其如唐皋何?’后四十六岁,中正德九年甲戌状元……‘愈读愈不中’四语,吾乡无不熟在人口。”梁章钜祖籍福建长乐,后迁居福州——“‘愈读愈不中’四语,吾乡无不熟在人口”的吾乡,显然不是徽州而是福州也。看来状元公的影响,毕竟与常人不同。

  唐皋曾在《网鱼图扇》上题诗:“一网复一网,终有一网得。笑煞无网人,临渊空太息。”估计也是未第时的作品。

  还有一个故事说:公少时读书灯下,有女调之,屡将窗纸舔破。公补讫,因题于上云:“舔破窗纸容易补,缺损阴骘最难修。”一夕有僧过其门,见一状元匾,左右悬二灯,即书“舔破”二句。异而诘问,始知神火。后果大魁天下。结尾还有“窗前题语,门外悬灯。感应之机,捷于桴鼓”的评语——则不仅道貌岸然,简直神乎其神矣。

  唐皋为官,有两件事值得一提。

  一件是“大礼事”,史称“大礼议”,指明代宫廷中争议世宗本生父尊号的事件。武宗即明正德皇帝朱厚照。武宗无子,武宗从弟世宗由藩王继帝位。世宗即位后,使礼臣议本生父兴献王祐杬的尊号。张璁等迎合帝意,议尊为皇考。杨廷和认为不合礼法,主张称孝宗(武宗父)为皇考,兴献王为皇叔父。争论3年,世宗于嘉靖三年(1524年)追尊兴献王为皇考恭穆献皇帝。群臣哭阙力争,因此下狱的达134人,廷杖致死的17人,此外尚有谪戍和致仕而去的。唐皋在朝为官,在大礼议中的表现,应该说既有“执乎中”的稳重,也有和稀泥的圆滑;虽不乏政治智慧,仍不无书生之见。因为这场皇统之议,实质是世宗通过议礼之争,打击杨廷和等先朝阁臣和言官,确立和巩固自身的统治。唐皋未必看到这一层,也许只是看到首辅杨廷和与张璁、桂萼那帮人闹得不可开交,念及杨是自己“读卷第一人”的师恩,才通过杨廷和的儿子杨慎(正德六年状元)传话规劝。

  一件是出使朝鲜。“武宗升遐”,也就是正德皇帝驾崩,事在正德十六年(1521年),唐皋奉命“颁诏朝鲜,展读悲恸,王及陪臣以下皆感泣”。回国的时候,行囊当中只有一方砚台——大约是朝方送的礼物,当面拒绝未免却之不恭,但到了鸭绿江畔,还是把它扔到江里去了。看来,他做侍读学士,于君子小人之辩,确实分得很清楚。参与礼部主考,也很公正。

  唐皋出使朝鲜,还有一个小小的插曲。朝鲜国王李怿,很喜欢中国文学,知道唐皋是大明状元,出一联以难之:琴瑟琵琶,八大王一般头面;唐皋应声对曰:魑魅魍魉,四小鬼各样肚肠。闻者肃然改容。这个故事,明代冯梦龙《古今谭概》卷二十九《谈资部·唐状元对》和清代褚人获《坚瓠六集》卷四《唐守之对》都有记载。

  唐皋此联,堪称绝对,后世多有仿作。相传八国联军入侵中国时,一个自认为是“中国通”的洋鬼子就以“琵琶琴瑟,八大王王王在上”相挑衅,被国人用“魑魅魍魉,四小鬼鬼鬼犯边”顶了回去。此联的另一个版本是:琴瑟琵琶,八大王单戈对伐;魑魅魍魉,四小鬼合手擒拿。亦能曲尽其妙。

  近年,更有人提出,唐皋是《西游记》的作者。

  《西游记》早期版本并没有作者名字,作者之谜一直是学术界研究和考据的重要课题。上世纪20年代,有权威学者论证吴承恩,这一论断现在已受到置疑。

  甘肃会宁的陈勇先生,长期从事《西游记》研究,著有《〈西游记〉研究》一书,由中国文史出版社出版。

  陈勇以明代金陵唐氏世德堂刻百回本小说《西游记》为底本,依据小说内容、主要人物性格特点等来寻找作者,进行了多年研究,结论是:百回本小说《西游记》的真正作者,是明代徽州状元唐皋。

  陈勇认为,小说中的几位皇帝或国王,是以明中期的几位皇帝为原型刻画的,而陈光蕊和唐僧,又与作者有很大的联系。其主要理由是:

  ——唐皋本人的重要信息包括姓名字号、生卒年月、生肖五行、身份职务、知识结构、生活经历、性格人品等,在《西游记》中每见曲笔。

  ——唐皋家乡岩寺的方位、建筑、风物、习俗,在《西游记》中颇多反映。

  ——唐皋中状元、出使朝鲜的经历与《西游记》对应暗合。

  假如这种索隐式的推论能够成立的话,唐皋及徽州的影响或将有所增重乎?